抚着震痛的心口一步步走回房中,王府里下人俱是轻蔑地看着。
连一个上前为我披件衣服的都没有。
想起刚嫁给贺祈安时,老王妃不喜我,整日地罚我站规矩,我在王府里过得艰难。
他撞见我膝盖上的淤青,当天便将王府上下的仆从侍女全罚了一遍。
连他最亲厚的乳母,都没逃过杖责。
从那以后,再也没人敢轻视欺辱我。
贺祈安说:“阿玉,我爱你,又怎么忍心让你受一点苦呢?”
那时的珍爱是真,如今的凉薄也是真。
他收回了给我的偏爱,悉数给了葛婉淑,连带着王府里的下人也见风使舵。
寒冬腊月里,葛婉淑的房里点着一寸千金的桃花炭,而我用着最下等的粗炭,生出了满手的冻疮。
关上房门,我已是泪流满面。
直至衣袖震动,我才惊觉不知何时那块玉佩又回到了我的袖中。
可是我方才明明将它丢进了水里!
“阿玉,我们之间定是有什么误会!”
他说得急切,耳边还传来簌簌的风声:“你等着,我这就去天京寻你,与你说个清楚!”
我深吸了一口气,“贺祈安,你不用去寻我。”
“为什么?”
“你找不到我的。你是七年前的贺祈安,在长门殿前长跪了三天三夜,只为求娶我,对不对?”
“你没来给我送扶桑花,是因为老王妃将你软禁在王府,打断了你的腿不让你来找我,对不对?”
贺祈安哑了声,“阿玉…你怎么会知道?我分明瞒下了消息,不让他们告诉你…”
我沉默着铺开宣纸,提笔写下“和离”二字。
当年贺祈安为了娶我,忤逆了父母,长跪在长门殿前,用满身军功求圣上赐婚。
可真正让圣上动容的,其实是我在战场上为贺祈安挡下的毒箭,逆转了败局。
那支毒箭换来了贺祈安摄政王的高位,和一纸婚书。
也让我武功尽失,缠绵床榻,再也提不起刀剑。
贺祈安抱着我哭得如同孩童,颤抖着的发誓,“阿玉,我必定爱护你一辈子。”
我没想到,他的一辈子,不过是七年。
而那支毒箭,却成了我七年来的噩梦,毁了我的一生。
我放下笔,轻声叹气:“贺祈安,如果真的身在从前,也真的还很爱苏念玉。就不要在兰陵之战中,让她傻傻地挡在你身前,为你中了毒箭。”
我将玉佩扔进床头的匣子里,心中嗤笑着自己痴人说梦。
天京的传音玉,也许可以连通时空,可哪里能真的改变过去呢?
我没有指望着少年贺祈安真的改变什么。不过是,意难平罢了。
无人的角落,他却兀自回答着我:“阿玉,我说过我会保护你一辈子的。不管是从前的你,还是往后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