抡着斧头猛劈柴的卫鸷，可不知道姜悦的困恼。
她也不敢多说，怕惹了二叔嫌弃，觉着她这个做嫂嫂的，瞧二叔回来，没半点关心不说，倒是先张口要钱了。
姜悦瞧卫鸷劈了一些柴火，随即弯身抱起一些，入了厨房，开始生火煮饭。
这正是忙秋收的季节，姜悦想着吃过早饭，她得去田间劳作。
二叔回来，正好能照顾婆母，省的她秋收的分心还要担心婆母饿着或者乱跑。
今年黄豆种的多，因为婆母要磨豆子做豆腐，便是会多种一些黄豆。
这个季节的黄豆早该割回家来了。
因为她要照顾婆母，耽搁了些时日。
姜悦每天早上都会给婆母煮上一个鸡蛋，因着昨儿晚上二叔回来，她便多煮了一个。
拿了两个鸡蛋洗了洗放到锅内。
她瞧了下坛瓮里，还剩下为数不多几个。
卫家后院养了十几只的鸡鸭鹅，每天都会下不少蛋，姜悦除了给婆母留下够她吃的，其他的会攒起来卖掉。
因此家里是存不住鸡蛋的。
在姜悦生火煮饭的时候，卫家二叔抱着劈好的柴火进了厨房。
本就逼仄的厨房，因为他的出现显得更加的逼仄，姜悦坐在小凳子上烧火。
卫鸷瞧着姜悦，喊了一声嫂嫂。
柴劈好了，放何处？
姜悦忙说放到角落就好。
“辛苦二叔了。”
卫鸷弯身将干柴放下，堆放干柴的地方距离姜悦烧火的位置很近，卫鸷扑面而来的压迫感，让姜悦变得很不自在。
卫鸷：“都是一家人，不辛苦。”
“家里有任何事情，嫂嫂只管吩咐我来做。”
姜悦嘴唇轻启，想说的话，却又迟疑没说，道了句，没什么事情。
卫鸷出去，姜悦才轻微叹息了声。
不知为何，她不敢使唤卫鸷，总是觉着，这人脾气没表面看的那么温顺好说说话，万一她不自觉说了什么话再得罪了卫鸷，她会有什么下场？
姜悦刚烧好锅，打算切个白菜炒一下，忽然听到门外传来叫喊的声音。
听声音是喊她出来的。
姜悦忙着朝外走去。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王婶子家的儿媳李萍。
“大朗媳妇儿，咱们说好的，你家秋收后，将我家那五百文给还了，我今日来问问，你打算啥时候给？”
姜悦刚走到厨房门外。
卫鸷从卫母那屋出来了，只见他手上端着一个水盆，水盆上放着一条干净的毛巾子。
他出来的一瞬间，前来要账的李萍吓的往后退了两步。
“大、大郎，你是人是鬼啊？娘啊，我看到大郎回来了。”
瞧她惊恐大声喊叫，姜悦担心她的大嗓门喊叫再**到了卫母。
“王大嫂，这是我家二叔，卫鸷。你别叫了，再吵到了我婆母。”
随着李萍的大声喊叫，周围邻居也都出来。
姜悦和卫母的不容易，村子里的人都知道，他们瞧见了，多数都会搭把手帮忙的。
如今瞧见李萍在卫家院子里站着，隔壁孙大娘忙着走了过来。
姜悦收了王婶子主动借给的五百文，这件事孙大娘是知晓的。
至于前来要账的李萍，平时看到姜悦，每次都会有意无意的提醒，说，你婆母吃药好点了吗？我婆婆借给你五百文，你可别忘了，有钱先紧着还给我家。
姜悦也是万分心急的。
在李萍第一次要账后，姜悦回家将自己积攒的一百多文，还不足二百文的钱拿到了王家去。
借钱给她的是王婶子，她还账也是要还给王婶子的。
王婶子知道是儿媳去找的姜悦要钱，脸色很不好。
正好当时王大哥也在家，王大哥将婆娘李萍给呵斥了两句。
并对姜悦说，大郎媳妇儿，钱你先拿去用，这钱，你啥时候有啥时候还。
这才消停了个把月。
月初，王大哥跟村子里的人去县里找差事做，李萍这几天本就有要账的心思。
没想到今日会要到家里来。
“王家的，人家大郎媳妇儿借的是你婆婆的钱，要还也给你婆婆，你这要哪门子的账？”
孙大娘看着李萍就来气。
都是一个村的，人家姜娘子也不是那种赖账不还的，她何至于每次都说人家几句。
这要不是真的还不上了，哪能次次被你这般说。
李萍撇了孙大娘一眼。
“合着不是借你家的钱，你家有钱，拿给卫家用啊。”
“大郎媳妇儿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她一个小娘子，还带着个生病的婆母，我可听说了，卫大娘这辈子到死都得吃药，不吃药就犯病，她吃的药，还都不便宜。”
“她能养得起吗？”
“我能不担心，她欠的五百文还不上啊。我还听说，她还欠了很多钱呢。”
姜悦瞧了李萍一眼，“王大嫂，你要账就要账，没必要说旁的。”
“我不说你能给吗？”
既然话都说开了，李萍也不装样子了。
姜悦知道，欠账还钱，天经地义。
即便是李萍说再难听的话，她也是理亏的。
想着钱罐子里的铜板，根本不够五百文，能还多少就还多少。
她跟李萍说道，“我先给你一部分钱，剩下的钱，你直接去田地里将庄稼收了去卖掉换钱。”
她没办法，手里是真的没钱。
她的确是欠了不少外账。
除了给婆母拿药借了王婶子的五百文，还有镇上棺材铺子还欠着一两。
她已经很努力，可就是攒不住钱。
如果没有生病的卫母，她或许能攒一些钱。
可现在的确是她挣的钱都不够卫母花的。
卫鸷看着眼神沉了下去的姜悦，他才知道，原来嫂嫂带着母亲生活，是如此的艰难。
“这位大嫂，卫家是欠了你五百文可对？”
“对、没错。你、你要还啊？”
李萍是怵这个跟卫大郎长得很像的卫鸷。
“既然卫家欠了你们家钱，自然是要还。”
卫鸷说完，回屋取出一个钱袋子里。
他从里面掏出半块碎银，“这是半两银子，你收好。”
“以后，不要为难我嫂嫂。”
“否则，我卫鸷第一个不答应。”
卫鸷说着，眼神阴沉，语气冷森，吓的李萍抓了银钱直接跑回家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