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工地上干着还是比那里舒服,那里楼很高,一不小心就会掉下来,心脏可能会受不了。
没有人注意到的话,你可能要吊在那里很久。”青年的声音在炎热的空气中飘荡,渐渐消散。
沈楠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帮人装空调外机的时候,当时业主正好出门,加上当时还不熟练。
身上的安全绳勾住了外机壳的底座。
加上当时天气热得让人喘不过气来,他心里又着急,直接将绳索的卡扣松出了一半。整个人往下溜了一米,还是他连忙抓紧才没出事。
三十米多米的楼层,他看着高耸的楼宇冷漠往下俯瞰着他,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和紊乱的心跳声。
整整两小时后,业主的老公回来,帮忙把他拉了上去。
当时沈楠一整个手掌的肉全部外翻,那天的工钱也没有结。
回到出租屋之后,他才脱力地坐在了地上,手上的伤口也没有处理,导致半夜发烧。
还是被邻居扫垃圾的大爷发现,把他背去了诊所。
再往后,五十米,七十米,八十米…的高空工作,他都能接下来。
所以,当沈楠看着明明是牢牢绑着自己的安全绳,从腰上断开,他坠落,最后在地上摔成了一滩脑浆四溅的肉泥。
整个过程不到五秒。
看,他沈楠操蛋的这一生就结束了。
甚至在摔成肉泥的时候他还庆幸没砸到人,否则阎王都不收他。
所以他意识到自己这是死了,但是魂还在的时候,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哪里得罪了阎王。
他沈楠享年二十五岁,当然还是虚岁啦。
二十二岁前,他是沈家捧在手心里的宝贝,有一个爱他的父母,敬爱的兄长,还有一个一心一意的未婚夫。
更别说身边的朋友,一抓一大把,只要是他沈楠勾勾手,所有人闻着味地凑上来。
因为他好看嘛。
他以为他沈楠这辈子就这么顺风顺水过下去了,毕竟,谁不爱他沈楠呢。
直到一份亲子证明拍到了他脸上,哦,原来他不是沈家的儿子。
大哥一通越洋电话打过来,哦,原来沈家在国外还有个亲生儿子等着他的肾救命。
所以,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上午,他的一颗肾被噶了。
后来他躺在一家小医院里醒来,他甚至还记得当时那医院里苍白冰冷的墙壁,以及空气里的消毒水味道。
于是现在作为阿飘的沈楠开始思考,自己这一生究竟做了些什么错事,老天爷要这么搞他。
但实在没想出来,虽然说他在外面狂了点吧,但在家还是乖宝宝。在外人面前嚣张了点吧,但对待身边的朋友,他自认为还不错。
所以在沈家夫妇变脸的时候,他觉得自己没错;在未婚夫变心的时候,他觉得自己没错;在朋友两肋‘插刀’的时候,他还是觉得自己没错。
所以他沈楠错在哪?
后来在工地上搬第三百车砖的时候,沈楠悟了,原来错的还是他,错就错在,他不应该待在那个家。
他那个位子就是沈家儿子沈安的,他沈楠这是鸠占鹊巢了。
不过,要是再来一次的话,他不当沈家儿子了。
一颗肾,他才活了二十多年,感觉不值。
况且还是给沈安那个白莲花,他觉得自己想吐。
但看着现在是阿飘的自己,沈楠修长的手指撑着没有实体的下巴,又在思考自己哪里做错了,黑白无常还不来索他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