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小清和魏苒只差一岁,两个人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后来魏小清初中毕业后就辍学了,魏苒却考上了县里的重点高中。
原本魏苒以为自己只要努力,就可以靠读书改变命运的,可是她还是高估了自己在家里的地位,高中没有读完的时候,她也被迫辍学了。
只是她跟魏小清不一样,她总是莫名的带着一股子清高的心性。
魏苒是上了高中的人,甚至跟高考只有一步之遥。
她每次都会跟魏小清说,如果不是被迫辍学,自己肯定能考上个重点大学的。
魏小清每次都是微笑着回应,她比魏苒认命。
魏小清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重新来过的机会了,所以从来都不会抱有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想。
魏苒的性格比较直接,她从老家出来的第二年就跟家里包办的丈夫离婚了。
她一直都认为,自己那并不是婚姻,只是一场交易而已,她为了弟弟的学费,而男方则为了留个孩子。
魏小清是刚刚来到卫河打工的,虽然她也办理了离婚手续,但是她的性格跟魏苒不同,她始终都惦记着家里的两个孩子。
魏小清的前夫当初答应离婚的条件,就是她外出打工的第一年,每个月都给家里转够4000块。
实际上魏小清在这边只有4200块的工资,虽然工厂是包住还管两顿饭的,但是她毕竟也要有生活开销。
为了能够凑够给前夫寄回去的钱,每个月魏小清都过的捉襟见肘,甚至连卫生巾都要计算着数量使用。
这次因为魏小清上个月高烧休息了一天,只开了4060块的工资,她只给前夫转了3900块,前婆婆的电话就直接打到了她这里。
她不想惹更多的麻烦,只好又转了100块回去,这样一来,她连每天一个馒头的早点钱都不够了。
魏小清的情绪还沉浸在这种无望的人生窘境里的时候,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和一个陌生的男声。
“魏苒在里面吗?”
魏小清和魏苒对视了一眼,起身走到了宿舍门口打开了房门。
“谁是魏苒?”
门口一男一女两名警察,其中瘦瘦高高的男警察出示了相关证件后,看了看魏小清和魏苒问道。
“我是。”坐在床上的魏苒主动答道。
此时正值盛夏,魏苒只穿了一件吊带背心,坐在自己的上铺床上。
“我们是卫林路派出所的,有人报警说你打人,换好衣服跟我们走一趟吧。”
魏小清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但是似乎是被两个警察的气势吓到了。
终究也没有说出半个字,就这么眼看着魏苒被两个警察带离了宿舍。
魏苒和魏小清住着的是电子厂的厂内宿舍,一个房间里放着四组高低床,拥挤的连一个柜子都再也塞不下了。
两个警察也没有能够下脚的地方,就一直都站在门口等着。
这会正值上工的时间,宿舍里只有因为打架被赶出车间的魏苒,和陪在她身边的魏小清在。
“是不是梁艳敏那个**报的警?”
魏苒一边穿衣服一边对着警察问道。
“注意你的言行,你以为你在跟谁说话呢!”
警察严厉的口吻把魏小清吓了一跳,她紧张的看着警察,生怕魏苒激怒了他们。
魏苒哼笑了一下,随手拿了件外衫披上,直接从上铺跳了下来,跟着两个警察离开了宿舍楼。
魏小清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唯一能够想到的也只剩下了魏苒的男朋友小龙。
“喂,小龙吗?魏苒被警察带走了……”
魏小清的话还没有说完,对面就传来了忙音挂断的声音。
她再打,他再挂,直到第三次传来对方已关机的提示后,魏小清才终于算是死了心。
宿舍房里没有空调也没有电扇,唯一的一扇小窗吹进燥热的空气。
魏小清呆坐在自己的床上,汗水顺着额头滑过瘦削的面庞,滴落在胸前。
对面男工宿舍的门口,闫伟正叼着烟倚在门框看着刚刚发生的一切。
闫伟也是车间里干活的打工人,刚刚因为和外包经理吵了架,同样被赶出了车间。
闫伟的年纪比魏小清要大上不少,他经历的事情远比魏小清她们要多得多。
他冷漠的看着警察带走了魏苒,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宿舍房间里。
闫伟再次翻身爬上了自己的床位,透过房门上方的玻璃,闫伟看着对面屋里的魏小清。
她失神落魄的样子,让他的心不由的颤动了一下。
“铛铛”
两声重重的敲门声吓了魏小清一跳。
“谁?”魏小清对着门口问道。
“开门!”
门外传来了一声烦躁的叫嚷,魏小清一下就听出了是劳务经理的声音。
魏小清不知道劳务经理为什么会突然来到宿舍里,战战兢兢的打开了门。
劳务经理恶狠狠的盯着魏小清看了一眼,似乎想要把她生吞活剥了一般。
“经理……我……魏苒她被警察带走了。”
其实魏小清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劳务经理说这句话。
大概她也只是本能的希望会有个人会帮一下自己跟魏苒。
闫伟漠然的看着对面房间里发生的一切,一口一口的抽着自己手里的香烟。
像他们这样的打工人,在城市的角落里苟且偷生,生如蝼蚁而无人知晓。
没有人能够逃脱命运的桎梏,也没有人能够救赎生命的悲哀。
“你们被开除了,赶紧收拾东西滚蛋,一会就有新人过来占床,别墨迹。”
外包经理毫不客气的对着魏小清吼道。
“可是……这个月的工钱……”
“钱**啊,你们给老子惹多少麻烦?想要钱就去告我去!”
魏小清本来就胆小,被劳务经理这么一吼,整个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闫伟在对面能清楚的听到他们的对话,但他只是哼笑了一下,继续躺在床上吸完了最后一口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