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碗里的是鸭蛋。
兴城多水域,水里螺蛳各种水草以及水生物多,鸭子早上赶出去晚上回来大多吃饱了,不用额外费心费食物去养,所以各家各户养鸭子的多。
鸭子一多,不仅鸭子不值钱,鸭蛋也不值钱,而鸡蛋本就比鸭蛋清爽细滑,卖价上两个鸡蛋能换上三个鸭蛋,是以每家即使舍得吃上一两个鸭蛋,但鸡蛋是万万舍不得吃的。
鸡蛋全都存储起来,鸭蛋也大多存了下来,等去城里或者赶集的时候换上盐以及各种生活用品。
能有鸭蛋吃沈清已经很满足。
她三两口吃完一个,又快速将另一个也吃掉,最后将粗陶大碗里的汤汤水水喝的一滴不剩,整个人仿佛终于活了过来!
之前饿到快虚脱的身子,逐渐恢复了力气。
在床沿稍稍坐了一会,沈清吸了口气,开始查看自己所有资产。
她按照梦里的记忆,先是挪到床最里侧,翻起灰黑沉重的被子,掏出个小布袋,呼啦啦全部倒在床板上。
仔细数了两遍,十一块碎银子,三百二十七个铜板。
沈清不知道碎银子值多少,但她会看大小,十一块碎银子都不大且大小相差无几,结合家里的经济状况猜测,每一块应该也就一两左右。
也就是说现在整个家最大的资产就只有这十一两外加三百二十七个铜板!
盐在古代属于朝廷管控,是国库财政的重要来源,一斤盐七八十文,而一个人一整年大概需要两三斤的盐;
他们这一大家子人一年用在盐的花费上至少要一两多的银子!
十一两的存款实在太少了,难怪水灾后逃难路上没有丁点抗风险能力。
逃难的时候钱是不值钱,但后面路过的城池没有水灾啊,里面吃的用的全都有,有银子都能买;
最关键的是找到适合居住的地方后,盖房子、开荒、食物哪一样不需要银子?
想到水灾,沈清脑海中立即浮现看到的一幕幕惨状,她连忙下床,朝墙角堆放的麻袋走去。
三个麻袋,两个鼓一些,一个半塌着。
她先是打开半塌着的麻袋,里面是磨好的玉米粉,黄色夹杂着白褐色的颗粒物,想必今天刚开始吃的糊糊就是用它煮出来的。
沈清眉头皱了起来,如果苞谷棒子是磨成粉给人吃的,那这另外两个麻袋里岂不是装着没脱粒的玉米?
如今才三月,小麦五月初才能收获,这点子粮食如何够一大家子人撑到小麦收获?
三四月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怪不得苞谷棒子也舍不得扔,磨碎了掺杂在一起吃。
沈清还是解开了两个麻袋的绳子,一个里面和她的猜测一样,是没脱粒的玉米;另一个入眼的首先是一个布袋子。
“咦?”
沈清打开布袋子发现是白面,试了试重量大概五六斤,不多,但这是精细粮食,属于贵货,难怪要用布袋子单独存放。
可这五六斤的白面,敞开了吃也就够一家子一顿的量,多多的加蔬菜野菜做糊糊,勉强够吃一天而已。
没钱没肉没油少盐,连粗粮蔬菜也没法敞开了吃,等到六七月水灾来临,如何有力气逃荒?
逃荒路上,不仅要面对长途跋涉、缺衣少食,还要面对随时会来强抢的灾民,白天赶路的时候要提防,夜晚也没法真正的安心入睡,如此情况下即使身强体健的人都能累到皮包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