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钰从未想过,有朝一日竟会目睹如此刺目的场景。
3岁的女儿从醒来就一直哭闹着要找哥哥,无奈之下,她只好抱起女儿,往婆婆家走去。
两个孩子是双胞胎。
妹妹一直是景钰自己带,而哥哥从出生起就养在婆婆家。
婆婆偏爱宁静,连独栋别墅都嫌嘈杂,只愿守着那城郊的四合院。
院子的门半掩着,里面传来阵阵欢笑声。景钰刚想伸手推门,却在刹那间听到丈夫熟悉的声音。
“贺东阳,下来,别把琳琳阿姨的裙子弄脏了!”声音带着几分宠溺,那是景钰许久未曾听到过的温柔语调。
贺城轩明明去国外出差,这一走,已经有半个月未曾归家。景钰满心疑惑,还未等她回过神,又一个声音传入耳中,
“没事的,我喜欢东东。”
是白若琳!
婆婆的干女儿,小时候在贺家长大,也是丈夫的青梅竹马。三年前,她已经出国,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景钰屏住呼吸,透过敞开的门看去。只见白若琳正抱着自己的儿子,手指捏着孩子的小脸,嘴里不停地说着逗趣的话语,东东被逗得咯咯直笑。
而贺城轩,就静静地站在一旁,目光温柔如水。
景钰的心猛地一沉。
这时,婆婆端着一大盘香气四溢的炸鸡和冒着冷气的冰可乐,从屋里走了出来。东东一看到,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像只小馋猫一样伸手就抓,然后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景钰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她已经多次叮嘱婆婆,不要给儿子吃这些油炸食品,更不能喝碳酸饮料,可婆婆总是不听。如今,东东才这么小,体重就已经超标,圆滚滚的身体像个小皮球,跑起来都有些吃力。
婆婆看着眼前这看似和谐温馨的一幕,突然叹了口气,眼神中满是爱怜地看着白若琳,缓缓说道:“四年前要不是公司出现危机,嫁给阿轩的应该是你……”
白若琳听了,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羞涩的笑容,她站起来,亲昵地挽起婆婆的胳膊,“妈妈,别这么说,我们永远是一家人……”
说着,她又含情脉脉地看向贺城轩,“轩哥,你说是不是?”贺城轩嘴角含笑,微微点了点头。
景钰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
她的思绪一下子被拉回到四年前,在她18岁的成人礼上,贺城轩身着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风度翩翩地走到她面前,邀请她跳了第一支舞。
在悠扬的音乐声中,他在她耳边低声说道:“你是我见过最美的女孩子。”
那一刻,景钰的心像小鹿乱撞般怦怦直跳。这句话,她听过无数次,可从贺城轩口中说出,却有一种别样的魔力,让她彻底动了心。
从那以后,两人顺理成章地走到了一起。
没过多久,景钰就怀孕,于是,一场轰动全城的盛大婚礼举行了。
市委书记的女儿和首富的儿子,这段姻缘在所有人眼中就像是天作之合,是这座城市最耀眼的盛事。
也正是因为这场婚姻,贺氏集团当时面临的危机全部化解,而且此后的发展更是蒸蒸日上。
如今想来,这一切似乎都有迹可循,只是当时的她,被爱情蒙蔽了双眼,被贺城轩的甜言蜜语冲昏了头脑,完全没有察觉到这背后隐藏的阴谋。
贺家看重的,从来都只是她的身份和背景,而贺城轩爱的人,也根本不是她。
景钰沉浸在痛苦的回忆中,这时,又听到婆婆拉着白若琳的手说道:“阿琳,我一定让阿轩给你个名份,国内不能重婚,你们俩可以去香江或者国外领证……”
白若琳的脸瞬间红了起来,害羞地低下头。
贺城轩终于忍不住打断婆婆,“妈──”
景钰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在这一刻,任何人看来,院子里的他们才更像是一家人,而自己和女儿,就像两个格格不入的外人。
怀里的女儿睁着那双懵懂的大眼睛,奶声奶气地问道:“妈妈,我们为什么不进去?”这清脆的童声打破了院子里短暂的寂静,院内的几个人同时将目光投向了母女俩。
景钰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她牵着女儿,挺直了脊背,一步一步地踏进院门。她的眼神坚定而决绝,看向贺城轩,冷冷地说道:
“不用那么麻烦,我现在就把位置让给她。”
在所有人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直视着贺城轩的眼睛,迎上他那惊讶的目光,一字一顿地说道:
“你回来了,怎么不告诉我?”
最先做出反应的是婆婆,她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眼中满是不满和愤怒,她提高了音量,大声叫道:
“你有什么资格说这话?你以为你现在还是市长的女儿?”
这尖锐的声音像一把利刃,直直地刺向景钰最脆弱的地方。
一年前,景钰的父亲被纪委带走,没多久就下台。父亲为了不连累家人,选择了自杀,那是一个让整个家庭陷入黑暗深渊的日子。
而她的母亲也不明不白的从楼梯上摔下来,如今还躺在重症监护室里,靠着各种仪器维持生命。
而一直以来母亲高昂的医药费,都是贺家在承担。景钰在国外留学的胞弟,也因为家庭资金链的断裂,不得不提前中断学业回国,现在在贺氏集团担任要职。
是啊,如今的她,失去了曾经的光环,没有了家族的庇护,所以,他们才会如此明目张胆地欺辱她。
贺城轩微微皱了皱眉头,英俊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悦的表情,他看着景钰,语气有些生硬地说道:
“阿钰,刚才的话我只当没有听见。”
这是要逼她承认白若琳的存在吗?从此以后,他贺城轩就可以心安理得地享受齐人之福?
景钰冷笑一声,她的脸色变得异常苍白,没有一丝血色。她咬了咬下嘴唇,直到嘴唇传来一阵刺痛,手指也不自觉地用力握紧拳头,指甲深深地嵌入手心,她却感觉不到疼痛,满心只有愤怒和绝望。
白若琳站了出来,脸上一副天真善良的模样,声音轻柔婉转,“轩哥,阿钰妹妹是不是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