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苏禾黏腻了我五年,却在新婚之夜把我赶出婚房。
转头就给宋庭州打去电话:
“顾淮已经和我结了婚,他以后不会再妨碍你和许慕言了,你现在安心了吗?”
“为了你,我做出一点牺牲也算不了什么,哪怕是和一个根本不爱的男人过一辈子。”
原来她苦心营造的深情人设。
只是为了确保我不会再去妨碍宋庭州的幸福。
可苏染不知道,我向来都是拿得起也放得下。
能放下许慕言。
自然也可以轻易放弃她。
……
电话挂断后,苏染闷声一个人跑去了阳台。
在一起五年多,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她落寞感伤的模样。
以至于连手里的香烟已经烧到了尾也没发觉。
指尖的滚烫让苏染一惊。
松手之余,才注意到我已经在身后站了许久。
“阿淮,你还没睡呢?”
她赶忙擦去眼角的泪水,举手投足尽显慌张。
“怎么哭了,是不是心情不好?”
我装作不知情问了一嘴,苏染才挤出勉强的笑脸。
“哪有?和你结婚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了,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抹去泪痕,苏染笑着扑进我的怀里。
浅浅献上一吻。
她却好似执行指令的机器。
唇尖的触感冰凉透骨,毫无温度。
“许慕言给我发了消息,她要和宋庭州举办订婚宴,邀请咱们一起去参加,你怎么想?”
我试探性抛出问题,仔细观察苏染的表情。
迟疑片刻,她突然抬头看向我。
满眼疑惑:
“什么时候?”
“下周一,不过我已经推掉了,我们不是要去马尔代夫度蜜月吗?”
仅仅是一瞬,我就从苏染眼里看到了绝望和心碎。
毕竟电话里宋庭州对订婚宴的事只字未提。
像是刻意要避开她。
苏染紧咬着下唇隐隐要发作,不知使了多大的劲儿才按耐下去。
亲手把爱如骨髓的男人拱手相让,她自以为会释怀。
如今还是没能放下。
“咱们要是不去,兴许会落下话根。”
“正好这个月我家里也有点事,度蜜月的行程要不先往后延一下吧,你觉得呢?”
沉默了几秒,我轻轻点头:
“嗯,听你的。”
夜半,苏染昏昏沉沉睡去。
嘴里时不时还冒出一两句梦话。
多是在呼唤宋庭州的名字。
质问他为什么整整七年时间,都没有注意到自己。
难道真的对自己一点点感情都不曾有过?
一整晚,我几乎不曾合上眼睛。
和许慕言分分合合了三年,我选择退出这段疲惫不堪的感情。
选择了一直以来对我温婉体贴的苏染。
当初连表白都是她主动,还为此叫来了身边所有亲友共同见证。
经历过一段满是伤痕的感情。
我本来已经对所谓真爱不抱希望,是苏染带给了我救赎。
让那颗破败不堪的心,再一次得到滋润。
我鼓足勇气迈出了一步又一步。
临近终点,才发现原来不过是另一处悬崖。
结局必然会是粉身碎骨。
还好,我从来都不缺放手的勇气。
爱意缠绵的那五年,就当做一场梦吧。
去参加订婚宴这天,苏染在化妆间呆了将近两个小时。
她一向都不怎么爱打扮,就连第一次和我约会也只是穿了身便装。
今天却特地换上一条奢华的白色礼裙。
不像是要去参加婚礼,而是她自己要做婚礼上的女主角。
我装作不在意,随口说了一句:
“只是去送个人情而已,没必要穿这么正式吧?”
可苏染却翘着嘴角,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既然是你初恋的婚礼,我当然要好好打扮,不能让你失了面子。”
“今天说什么也要压过许慕言一头。”
听着这番话,我也只能陪上笑脸。
不打算戳穿她的小心思。
订婚宴正式开始时,见到许慕言那一身平平无奇的扮相。
苏染几乎快要收不住脸上的得意。
她这一身高定礼裙,从头到脚花了有七八万。
无论是气质还是妆造,都完全碾压了对方。
过了一会儿,许慕言挽着宋庭州的胳膊朝我们走来。
我们相视一笑,从容自然。
对过去的纠葛早已释怀。
“顾淮,之前你的婚礼我因为身体不舒服就没去参加,本来想让庭州代我去的,他正好公司也有点事,实在不好意思。”
话刚说完,苏染就不屑的呲了一声。
“看来庭州他对你交代的事也不是很上心嘛,你确定他真的爱你?”
充满火药味的挑衅,让许慕言一时有些尴尬。
下一秒,宋庭州就把她搂进怀里。
轻轻吻了下额头。
“慕言怀孕了,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好好休息,所以我才没敢让她随便出门的。”
简单一句话,苏染瞬间失去笑意。
不自觉攥紧了拳头。
那对许慕言醋意满满的神情,完全没法儿隐藏。
见气氛有些尴尬。
我凑近苏染耳边故意说了一句:
“要不我们也抓紧要个孩子,说不定以后能定个娃娃亲。”
本是想提醒苏染不要在这种场合失了面子。
可她的反应却相当激烈。
“滚啊,谁要和你生孩子?!”
一阵咆哮后,苏染也意识到自己失态的表现。
还不小心说出了真心话。
她慌张看向我,浑身颤抖: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暂时还没有要怀孕的打算,你别误会。”
我自然清楚苏染的想法。
为了让宋庭州得到幸福,她一直都觉得嫁给我是一种高尚的自我牺牲。
打心底就没有真正接受过我。
一旁的宋庭州也跟着打趣:
“哎呀,看来苏染今天的确是喝多了,要不你先带她回去吧?”
我没有说话,只是礼貌的点头和二人告别。
在回去的路上。
苏染一言不发坐在副驾驶,始终望着车窗外。
怅然若失的样子让我不禁把方向盘抓的更紧。
曾经因为宋庭州,我和许慕言分分合合了太多次。
最后选择和平分手。
在我心灰意冷的那些日子,是苏染的出现重新点亮我的生活。
她就像冬日的一团篝火,融化我心中的坚冰。
若不是亲耳听到她嘴里的那些话。
我又怎么敢相信,自己鼓足勇气重新爱上的人。
会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半路上,苏染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黯淡的目光里闪过一丝欣喜,瞥见短信上的内容后。
立马让我把车停在路边。
“我闺蜜说前些日子看的那款包到货了,刚好我也想买,要不你自己先回家吧。”
说着,苏染快速解开安全带,蹦跶着下了车。
连我提出送她过去,也被含糊拒绝。
她才不是要去看什么包,多半又是宋庭州说了些什么。
让苏染产生了如此跌宕的情绪起伏。
独自回到家后,我翻出了之前的婚纱照。
每一张照片里都是苏染幸福洋溢的笑容。
不得不说,她还真是个优秀的演员。
明明对我没有一点点感情,却把爱我这件事演了整整五年。
将近凌晨,苏染面色红润回了家。
手上并没有所谓的包包。
或许是看出我的疑惑,她抿嘴一笑:
“本来我是想买的,不过去店里实际看了一眼,和我好像不是很搭。”
“而且那款包价格稍微有点贵,虽然咱们有这个条件,也不能太铺张浪费了。”
撒谎对苏染而言,简直像呼吸一样简单。
她从来都是想要什么都会不择手段也要得到的人。
为了喜欢的演唱会,可以连着一个星期整日守着手机,只为抢到门票。
又怎么会轻易舍弃自己看上的包。
这辈子,她真正放弃过的也只有宋庭州了吧。
眼下看来,好像又没有真的放下过。
趁苏染去洗澡的间隙,我偷偷翻了眼她的手机。
壁纸是我们刚在一起时拍的第一张合照。
微信里和宋庭州的聊天内容完全空白。
明显是已经删干净了。
她很聪明,但又没那么细心。
美团上的消费记录还清晰可见。
几个小时前,苏染在酒店开了房。
于此同时还外卖了一份计生用品。
把手机放回原位,**在沙发上不禁笑出了声。
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苏染。
她究竟是太痴情,还是单纯的**?
居然会倒贴一个男人到这种地步。
我以为自己会气恼不已,没成想内心却出奇的平静。
甚至还有些庆幸。
庆幸自己能发现这一切,还有能趁早脱离的时间。
次日下午,我正准备去律所准备离婚协议的事。
对此毫不知情的苏染突然拉住我,煞有其事:
“上次订婚宴,宋庭州说没有好好款待咱们,晚上要约着一起去吃个饭。”
“我帮你应下来了。”
她努力压着嘴角的笑,生怕被我看出情绪。
等到了餐厅,我才知道苏染为什么会这么高兴。
原来是因为许慕言怀孕在家,来的只有宋庭州和其余几个朋友。
饭桌上,他起身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故意看了我一眼,接着用玩笑的语气说了句:
“说起来,我和顾淮还是挺有缘的。”
“毕竟他喜欢的女人,以前都和我表白过呢。”
话音刚落,苏染一口水差点喷了出来。
她立刻出声打断:
“都多久以前的事了还拿出来说,那时候我才十六岁,小孩子哪里懂什么喜欢不喜欢?”
苏染肉眼可见的心虚,又赶紧补了一句:
“再说了,我和顾淮才是最般配的,现在我可是一心只有他呢。”
说完,苏染尴尬一笑。
正想转移话题时,宋庭州接下来的话让她顿时哽住。
“既然是这样,怎么这么多年过去了也没见你把那块纹身给去掉?”
在座所有人的视线都看向了苏染。
她锁骨处的那条蜿蜒的“”形纹身,在灯光下格外显眼。
“你那时候专门去纹身店纹了我的姓氏缩写,难道都忘了?”
宋庭州得意的瞟了我一眼,故意说的很大声。
周围的几个朋友也跟着附和:
“是啊,我记得上学那会儿的确有过这回事,嫂子怎么还不承认?”
“什么啊...这是我姓氏的缩写,根本不是为了你才去纹的,别瞎说了。”
苏染紧皱眉头,清了清嗓子示意宋庭州适可而止。
也不知他抽什么风,要在这种时候旧事重提。
“阿淮,你别听他们的,我当时的确是喜欢过宋庭州,但那也是快十年前的事了。”
闻言,宋庭州沾沾自喜:
“是吗?要是真不喜欢了,那你还戴着我送的手链,十年了也没见你丢掉?”
我的神经瞬间紧绷,不自觉看向苏染的手腕。
上边那条翠色的手链,她从来不离手。
可苏染和我说那是她母亲留下的遗物。
所以格外珍惜。
今天的饭局明显是鸿门宴。
为了让我难堪,宋庭州可谓是煞费苦心。
“顾淮,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你可别往心里去。”
“要是介意的话,要不你让苏染把那串链子扔了吧,反正那不过是我在两元店买的便宜货,不值钱的。”
听到这句话,苏染的反应比我要大得多。
她习惯性咬住下唇,手臂不住颤抖:
“你不是说这手链是你妈留下的传家宝,要留给未来的儿媳?”
“我那时候不过是随口一说,谁知道你真的信了。”
宋庭州摇了摇头,表情很是不耐烦。
压抑许久,我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既然不是什么值钱货,你就摘下来给我吧,到时候我帮你丢了也好。”
说着,我把手伸向苏染。
却被她侧身躲开,满眼都是憎恶。
见我执意要取下那条手链,苏染竟当着所有人的面。
怒扇了我一耳光。
“把你的脏手拿开,这是我的东西,你没资格碰!”
我的脸上很快浮现出清晰的巴掌印。
阵阵刺痛感,让我顿时清醒了一些。
意识到自己刚才可笑的举动,我不禁红了眼眶。
只不过并没有眼泪掉出来。
委屈、不甘,这些情绪早就早在新婚那夜全都尝够了。
我理了理领口,缓缓起身摘下了手上的婚戒。
“你嫌我脏,我又何尝不嫌你恶心呢?”
“苏染,我们到此为止了。”
我快步离开了餐厅,而苏染也紧跟着追了出来。
“顾淮,我刚才说的话都是无心的,你别生气啊。”
她从背后紧紧抓住我的手,大口喘息着。
眼眸中的泪水还在打转。
“我就是有点被宋庭州的话气到了,虽然已经过去了十年,但我也不愿意自己当初一片真心被人糟践。”
“你相信我,我早都不喜欢他了。”
苏染咬牙切齿从手腕上硬生生拽下那条手链,鼓足勇气扔进了垃圾桶。
“之前我的确是撒谎了,但那时候宋庭州说这东西很贵重我才留到现在,哪知道他是忽悠我的。”
“我们已经是夫妻了,既然和你结了婚,我又怎么会对别的男人有想法?”
她一字一句说的很恳切。
若不是我早就知道真相,兴许会被苏染的话糊弄过去。
“嗯,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还有什么理由怀疑你呢?”
我并不想撕破脸皮。
共度的这五年,苏染对我的爱虽然是假的。
可她毕竟也付出过许多。
“真的吗?你的意思是你肯原谅我?”
我点了点头。
有什么好怪罪的,反正离婚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趁着苏染回去和几人吵嘴的时候。
我掏出手机给律所的朋友打去电话,委托对方帮忙拟好了离婚协议。
过不久就是我和苏染五周年的纪念日。
就把这当做送给她的惊喜吧。
在出发去马尔代夫度假的前天晚上。
苏染费尽心思在家烧了一大桌菜,里里外外忙活了好几个小时。
平日里苏染对我便是这般体贴,所以我也格外珍惜。
只是没想到,作为我们最后一个纪念日的夜晚。
她会把宋庭州给叫过来。
我们面面相觑了好长时间,还是苏染率先开口:
“上次庭州喝多了酒说了不少冒犯你的话,事后他心里总过不去,今天说什么也要登门给你道歉。”
一旁,宋庭州满脸堆笑。
双手奉上了礼物,惭愧低下了头。
“顾淮,我那天真的不是故意要惹你不快活的,就是一时酒劲儿上来犯了糊涂,唉!”
他装模作样打了自己一嘴巴。
根本没使多大力气,是怕把自己扇感冒了?
“是吗?既然你这么诚心诚意,干脆跪下给我磕个头。”
我哼哧一笑,让宋庭州顿时没了好脸色。
“瞧你说的,真会开玩笑。”
“玩笑?你觉得我说的好不好笑?”
见他隐忍着脾气不好发作的样子,我心里也舒坦了些许。
要不是苏染上来打岔,以宋庭州的心气当场撕破嘴脸也说不定。
吃完饭,我转头去了厨房清理碗筷。
宋庭州不怀好意也跟了进来。
嘴上说着帮忙,可手里却始终捣鼓着同一只碗。
想到去马尔代夫度完蜜月,回来就可以离婚。
我不想在这个节骨眼再有争执。
可宋庭州却是不安好心,猝不及防贴到我耳边悄声道:
“上学那会儿,你处处都压我一头,每年班上的优秀评选都被你给拿了。”
“可现在呢?你喜欢的许慕言马上就要成为我的妻子,而苏染...她爱的人也同样是我。”
我微微一怔,停下手里的动作。
尽管有想过宋庭州会故意说些恶心我的话,可他还是突破了我的认知。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卑鄙的人。
“捡我不要的垃圾,你还当个宝了?宋庭州,你还真是口味独特呢。”
话音刚落,宋庭州竟当场暴怒。
抓起砧板上的菜刀直戳戳怼到了我脸上。
“**装什么呢?我就看不到你这自命清高的样儿,像苏染那种倒贴货也只有你配得上,我一想到自己和她睡过那么多次,就恶心的不得了...”
说到一半,宋庭州却脸色一变,用水果刀在自己手掌上用力一划。
顿时鲜血直流。
“顾淮,我...我已经和你道过歉了,你难道就真的这么恨我?甚至要置我于死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