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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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屿山没有来找我。

农村的夜晚路灯寥寥，我沿着乡间小路走了五个小时。

手机没电，也没信号。

想打车打不到，直到鞋底磨穿孔，我才看到远处小卖铺的亮光。

又累又渴，买了瓶水坐下，打开手机却收不到任何信息和未接来电。

亲戚群里接连不断发出的，是满月酒席上的合影。

江屿山抱着二嫂的孩子眉开眼笑。

没有人提起我。

也没有人记得我。

没有人会思考，从宴席上离开的我没有开车，怎么从偏僻的乡村回家？

包括江屿山。

我捏着手机，死死盯着通讯录上江屿山的号码，崩得脖颈发红，终于压下自尊。

可电话那头传来的，是关机的提示音。

近乎心跳停顿。

最后，我终于打到了顺风车。

拖着一身疲惫和心伤开门，迎接我的是满屋的酒气和震天的呼噜声。

江屿山的皮鞋胡乱丢在玄关，差点把我绊倒。

我的拖鞋不知所踪，只能光脚摸黑去找电灯开关，怎料一脚踩进一滩腥臭黏腻的呕吐物中。

强忍恶心，我高声唤起江屿山的名字。

无人应答。

我打开灯，映入眼帘的只有满屋狼藉。

还有醉卧在沙发上，不省人事的江屿山。

我刚清洗过的地毯满是脏污，细心挑选的情侣杯被摔成碎片，拖鞋正穿在江屿山脚上，踩在刚换的摆设绒布沙发上。

“江屿山。”

我拍拍他的脸，“醒醒。”

他难耐地蹙眉，揉揉眼睛，慢腾腾坐起。

看见是我，脸上神色恢复如常。

“你怎么走那么早？”

“拍照的时候也没见到你，害我被大伯二伯一顿数落，下次别再那么任性了。”

他指了指饭桌。

“喏，知道你没怎么吃饭，给你打包了剩菜。”

还真是剩菜。

几乎不见荤腥，零星几根菜叶子泡在油里，黏腻的气味叫人作呕。

闷热的夏夜，剩菜暴露在空气里早已发馊。

我心口憋闷，厌恶地把饭盒推开。

“算了。”

满腔怒火，一肚子被遗弃被冤枉的委屈，在回家看到他的那一刻已经明白。

没法说。

什么都没法说。

在江屿山心里，我辞职在家已经是原罪。

无论我多么委屈，于他而言不过是无病**。

“我不饿，先洗澡休息了。”

我已经没有力气跟他争吵什么，他却突然来劲。

“姜至，我辛辛苦苦给你打包的菜你不吃？”

“还有，你是瞎了看不见这屋子有多乱多臭吗？不知道先清理了再去睡吗？”

我转身过来，**的小腿满是蚊虫叮咬的红包，发丝凌乱，脸色苍白得像鬼。

可江屿山丝毫察觉不到。

他扯松领带，把满是秽物的衬衫丢到我脸上。

“拿去手搓了晾干，明天给我熨平挂起来。”

我怔了怔，没有动作。

“聋了吗？”

他用手揉了揉太阳穴，眉头微皱，赤着脚绕过我身边，径直往浴室走去。

“江屿山。”

他站住，疑惑回望。

“为什么你要冤枉我？”

“为什么要推我出去当挡箭牌？为什么任由他们斥责我嘲笑我，也不帮我说话？”

江屿山低头，漫不经心地滑动手机屏幕。

鼻间发出一声闷哼，“那是你应该做的。”

“你选择做家庭主妇，就要为家庭奉献一切，包括为丈夫挡枪。”

半晌，他轻描淡写地抬眼，对我眼里的泪视而不见。

“我妈骂你你就受着，确实是你肚子不争气......”

我本想问问他，为什么不来接我？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难道就不担心我在路上出意外吗？

可如今，我看着江屿山那张脸，那张我曾深爱过，愿意倾尽所有的脸。

只觉得一阵恶寒。

像是不受控制般，我扯了扯嘴角，发出一声阴骘的冷笑。

“我肚子不争气？明明是你不行......你自己硬不起来，难道还要别的男人来帮忙吗？”

话音未落，就听见“啪”地一声。

江屿山一挥手，摔碎了我们的婚纱照。

“姜至！你闭嘴！”

“我好歹是为了这个家才生病的，你呢？你有为这个家做过什么！”

他指着我，面红耳赤，青筋暴起。

“你这样的女人我早就受够了，不想过就离婚！”

江屿山愤愤地别过脸。

悬在我头顶三年的尖刀，终于落下。

剐心剥皮很疼，但却有种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