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截肢
巨大的气囊弹出,程愿的大脑和视线俱是一片空白!
傅铭深活动了一下身子,用手抹掉额头上那一点轻微擦伤的血痕。
下一秒,他疯了一样推开门,跑到后车座处去看夏悠悠!
“悠悠!你怎么样!”
“铭深,我的手,我的左手动不了了!”
夏悠悠蜷缩在后车座上,能动能叫,能哭能闹。
除了一只有些红肿的手,似乎没有更大的创伤。
但在面对及时赶过来的救护车和救援人员时,傅铭深还是紧张到呼吸错乱,语无伦次。
“你们先救悠悠!先送她去医院。她是画家,她的手很重要!”
就连现场的医生都看不下去了:“她那是左手,而且生命体征没有明显严重的创伤,先看看副驾驶的伤员——”
此时此刻,程愿正被那辆肇事车头挤在一个很小的空间里。
白色的气囊包裹着她,呼吸和意识都很恍惚。
麻木的疼痛从她右边直受重创的腿部袭来——
滴滴答答的,是鲜血流在座椅上,再滴落到地面上的声音。
她的腿......
傅铭深只记得夏悠悠是个画家,却不记得,在结婚之前,她也是一位优秀瞩目的芭蕾舞演员啊。
......
程愿迷迷糊糊醒来,人已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浑身都是辨不清方位的痛,寸寸提醒着她,之前发生的车祸有多严重。
门外传来傅铭深焦急的声音:“医生,只是扭伤么?骨头真的没事?”
他在说什么?
程愿不可置信,她已经快要痛到无法呼吸了,浑身紧绷着连动弹一下都做不到,怎么可能只是扭伤?
“傅先生请放心,夏**的手只是轻微的扭伤,不会影响任何功能。”医生说。
“那就好,谢谢大夫。”
傅铭深似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明明隔着门墙,他的这口呼吸,却几乎挤压尽了程愿胸腔里所有的空气。
原来,他问的不是自己,而是夏悠悠。
程愿屏住痛到极致的情绪,坚持用仅能活动的两只手臂撑起上身。
掀开被子,眼前那条打满了绷带和医疗支架的腿上,早已血肉模糊,面目全非。
而门外医生的话,更是将程愿的心冷冰冰地拍在悬崖下。
“傅先生,但是您太太的伤情很复杂,您要尽快拿主意。”
傅铭深微微一愣:“复杂?她不是只是皮外伤么?”
程愿被拖出来的时候,腿上血肉模糊,看起来着实触目惊心。
但医生说所幸没有骨折,所以傅铭深也没有多在意。
“原本看着是无大碍,但那条腿膝盖以下回流很不好,这两天出现了组织坏死和大面积感染的状况,很可能危及生命。所以现在我们要尽快跟您商量个方案,是整腿截肢还是部分截肢,或者是要冒着很大的风险再做一次保腿手术。这件事,必须要马上定夺了。”
房间里程愿听得一清二楚,她咬着牙,两手死死抓在那条几乎没有知觉的大腿上,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
那一刻,她的大脑是空白的,世界是静音的。
她要失去这条腿了么?失去她最热爱的舞蹈事业,失去上天赐予她的所有美丽与骄傲?
眼泪划过脸颊,程愿用嘴角承接了这股辛酸苦涩的味道。
所以,这算是对她的惩罚么?
是她明知道傅铭深爱的人是夏悠悠,明知道他跟她结婚是基于无奈和无尽的怨恨,却依然义无反顾地嫁给他。
她以为他总有一天会明白,自己不是他想象中的那样的人。
她以为有天所有的误会都会真相大白,他会珍惜她给予他的全部珍视与爱意。
为了更好地照顾傅铭深的生活,她自愿剪掉了翅膀,离开了舞团,放弃了事业,成为一只不会飞翔舞蹈的金丝鸟。
可饶是她身上有光的时候,他都不曾正眼欣赏过一点......
门外的对话声打断了程愿的思绪,是傅铭深那一贯冷冰的口吻,与刚才关乎夏悠悠时的那种急切激动,判若两人。
“截肢吧,保命第一位。”
“您的意思是?整腿截肢?傅先生,我听说您的妻子是一位舞蹈演员。如果要整腿截肢的话,是不是可以先跟她商量——”医生愣了一秒,立刻道。
“不必了。”傅铭深打断医生的话,“她早就不跳舞了。”
“我不同意截肢。”
程愿屏住胸腔内起伏不稳的呼吸,狠狠用手背擦去脸上的泪水。
她哑着声音,喊出一句。
闻言,傅铭深推门进来,看到已经支撑身体坐起来的程愿,眉头先舒后皱。
“你什么时候醒的?”
程愿并不理会他的问话,目光径自落在医生身上。
“大夫,我的伤情我自己做主,不用跟任何人商量。而且,他即将不是我丈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