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在回宫的马车内。
与那名宣旨的公公姜公公一同来的小太监,双眼提溜转了一圈。
“陛下果然非同凡人!”
“徐冰言若真的纨绔不堪,北邙公主也定会退婚。”
“如果北邙退婚,日后若想与北邙开战,便是最好的理由。”
“如果北邙没退婚,那徐氏便是欺君,陛下恰好可以顺势削藩,亦或是将镇北王易主!”
“两全其美啊…….”
小太监自以为是姜公公的心腹,说话的同时并没有忌讳。
可谁知话说一半,就被姜公公用怀中匕首抹了脖子。
随即用衣袖抹了抹血渍,冷冷自语:“圣上之意,岂能容你一个下贱之人随便揣测。”
…….
而此时的徐冰言,却在镇北王府的院子中,练起了五禽戏,神情淡然,目光如炬。
突然,一阵窸窣的脚步声,从远至近,速度极快。
“哥!”
“听说你被退婚,又被赐婚与北邙公主了?”
“早就听闻北邙矿产众多,更是天下商贾的聚集地,遍地是生意,你若是与北邙公主成婚,那我是不是就可以去北邙赚钱了?”
徐冰言听后,双眼斜瞟,很是无语。
这个徐来旺,眼里只知道钱,脖子上挂着条纯金项圈,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很富有。
当年徐加诺征战沙场无数,身边的悍将不计其数,但唯独只有一人,与他的感情最为交好。
此人正是徐来旺的亲生父亲,恰好也姓徐。
在一次征战中身受重伤,命陨沙场,便将徐来旺托孤给了徐加诺。
因岁数与徐冰言相仿,故而兄弟相称。
平日里,徐加诺对待徐来旺甚至比徐冰言还要细心。
“挣钱,挣钱,你眼里除了挣钱还有啥?”
“北邙的矿产是有很多,怎么的?你还想拎着个锄头,或是铁锹,去挖矿啊?”
“省省吧你。”
话音刚落,徐冰言再次练起了五禽戏。
却被徐来旺一把拽到了身边。
“哥,这样,你如果信不过我,可以借我点钱。”
“我现在就给你立个字据,但凡你娶了北邙公主,北邙矿产的生意,帮我想方设法拿下!”
“到时还可以给你点利息!”
“你都是皇室贵胄了,区区几座矿产,北邙国主是不会吝啬的,到时候我再雇佣几个仆人为我开采,那钱岂不是数都数不过来?”
徐冰言听了他的话后,再次冷冷一撇。
“帮你个鬼!”
“还想让我投资?”
“我看还是算了。”
说罢,转身就要离开。
徐来旺先是一愣,旋即眨了眨双眼,看着徐冰言远去的背影,莫名其妙的喊了句。
“什……什么?什么投资?什么意思?”
“哥!”
“你等等我,哥!”
“咱再商量商量……”
傍晚,徐冰言闲来无事,走出房间来到一颗大树旁刚要坐下,迎面便走来了一名妇人。
身穿一席蓝紫色长裙,面貌慈祥。
“二姨娘?”
徐冰言唤了句。
“我就知道你会睡不着来此处。”
“自从你娘死后,但凡你有心事,都会来到这颗大树下。”
“我虽是徐氏妾室,但你娘生前与我如同姐妹,这棵树还是你娘与我,还有你一同种下的。”
“现在想想,恍若昨日……”
徐冰言一边听着,一边回头看向这颗大树,虽是穿越,但原主的记忆早已与自己融为一体,每逢谈起此事,都不免有些伤感。
旋即扬起双眉,叹了声。
“过去的事都过去了,只是我娘她当时为何执意要与我爹共同出征?最后病死在战场,到底是为何缘由?”
“这么多年,二姨娘就没什么想说的?”
徐冰言并无指责她的意思,只是他娘的死,徐冰言一直很怀疑。
可每次问起此事,他爹和二姨娘李氏都闭口不答,更像是刻意隐瞒。
李氏听后沉默了片刻,眉宇之间略显黯淡。
“嗐,每次看见你在这颗大树旁,都会不由自主的胡言乱语,你娘得死你不用想太多。”
“听说陛下又给你赐婚了?”
“既然是陛下赐婚,你理当重视,听闻北邙先遣了一批文人武将,明日就应该抵达上津城了。”
“我来是想告诉你。”
“与北邙公主成婚,关乎国事,这几日就不要出门了。”
“毕竟刚被公主殿下退婚,也不知北邙先遣的那些人是否知道,恐对咱们徐氏不利。”
紧接着,只见徐冰言眉头紧锁,眸底闪过一丝精光。
双手自然负在身后,沉思了片刻。
“北邙先遣?”
“二姨娘说的这些,是爹的意思?”
李氏见状,摇了摇头。
原本慈祥的面容,转眼间变得紧张起来。
“老爷繁事众多,这种事就不劳烦他了,我来找你,老爷并不知道。”
徐冰言相继点了点头,心中暗想。
果然。
换做是爹,才不会找我说这些。
随后看着眼前的李氏,轻声回道:“二姨娘!”
“此事,我自有分寸,无需二姨娘操心,放心便是。”
话音刚刚落下,徐冰言先是礼貌的笑了笑,而后转身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离开之际,回头瞥了句。
“二姨娘,我上次做的润肤霜,您别忘记涂抹,如今秋风强劲,且要管理好自己的皮肤。”
啪!
转瞬后,只听一声脆响,徐冰言房间的大门被关了上。
李氏无奈的摇了摇头,情不自禁的摸了摸脸,纳闷的嘀咕着。
“我的脸?”
“难道它又脱皮了?”
回到房间的徐冰言,径直走到书案后坐了下去。
单手托着下巴,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中。
次日一大早,徐冰言便出了门。
却不知,徐来旺紧跟其后。
上津城,南康都城,朝中重要的机构都分布于此,故而相对严整些。
过往的百姓,尤其是外来入城之人,都会被守城侍卫来回检查数次,以保城中安全。
“昨日二姨娘所说的那些北邙先遣,也不知是否已经来了?”
徐冰言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向城门走去。
不久后,缓缓伸着懒腰,看着眼前紧闭的城口门,无奈的晃了晃脑袋。
城门未开,外面的人就进不来,看来那些人还没到。
而后刚要转身,迎面便撞到了一名守城侍卫。
“哎呦,这不是镇北王世子徐少爷吗?”
“怎么?这么早就要出城门吗?”
“纨绔子弟就是不一样,刚被陛下退婚,第二日就跟没事人一样闲逛!”
徐冰言听后,原本还算正常的神情,立马变得十分暗沉。
没想到被退婚的事,传的这么快。
一个小小的侍卫,也敢在自己面前指手画脚。
身为镇北王世子,功夫虽只在七品,但对付这种侍卫,绰绰有余。
那侍卫的话音还未完全落下,就看见徐冰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拳打在了那名侍卫的胸口处。
这一拳,险些让那名侍卫喘不上来气。
同时,断断续续走在街上的百姓,也看到了此幕,纷纷围了上来。
看见是徐冰言,竟没有一人给他好脸色。
“这不是那个纨绔吗?”
“一大早就出来祸害人了,真不知镇北王为何会生出这么一个妖孽出来。”
“是啊,如今还敢与守城侍卫动粗,唉,真的是…….”
说话的,正是前些日摆摊做生意的周大娘,一个卖猪肉的。
每逢徐冰言出街,最后返回镇北王府时,都会顺她一块猪肉,不论是否同意。
诸如此类之事,还有很多。
一时间,百姓们你一言我一语,顿时让整条街嘈杂不堪。
而徐冰言却无动于衷,面无表情的盯着城门。
没过多久,只听一声闷响,城门被缓缓打开。
而就在这时,在城门外,居然并排站着六匹马,骑马之人,定神望去,应该不是本地人。
再仔细向这些人的身后望去,还有三辆马车。
“来者何人!”
守城侍卫顿时举起长枪,齐刷刷的指向眼前骑马之人。
啪嗒!
只见其中一人从马背上跳了下来,挺胸昂首蔑视般的扫了眼。
“都说南康人蛮横不讲道理!”
“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不过,我们这几位都是江湖武夫,对此并不在意。”
“可我们身后可是北邙出名的有识之士,文坛大家!你们如此行事,当真觉得合适?”
“快让我们进去!”
此人话音未落,徐冰言已然站在了城门口。
还未等守城侍卫回应,只见徐冰言一把将身边侍卫的长枪夺在手中。
嗖!的一声,将枪头指向那名说话之人。
“北邙武夫如何?”
“北邙文坛又如何?”
“没想到你们北邙人竟如此嚣张!”
“南康自有南康的规矩,北邙出使南康的消息,陛下并无通知!”
“你们到底是不是北邙人还要另说,竟敢如此大言不惭,这里是上津城,尔等休要放肆!”
徐冰言的举动霎时间引起在场所有人一片哗然。
剩余其他骑马之人,也随之牵着马走近了些。
“你是何人?”
“如此与我们说话,就不怕被你们陛下怪罪?”
徐冰言听后,扬起嘴角,一脸的不屑。
昂首之际,目光异常坚定。
“我管你们什么人!”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镇北王世子徐冰言!”
此话一出,那名骑马之人相继皱了皱眉。
“在北邙就听说过,镇北王的儿子是个纨绔,今日一见,名副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