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整夜，白汐月就这么坐在椅子上，望着桌上那张自己亲手写下的休书。

直到天明，小蝶端着洗漱的盆走进来，看见她苍白的脸色，担忧不已。

“夫人，您又一夜未睡？还是要保重身子。”

吹了一夜的晚风，白汐月的嗓子有些暗哑：“现在是什么时辰？”

“快到卯时了。”小蝶满眼心疼，“夫人，要不您歇一会儿吧。”

白汐月摇了摇头：“为我更衣吧，不要误了给婆婆请安的时辰。”

小蝶忍不住道：“夫人您每日晨昏定省请安，但老夫人从来不给您一点儿好脸色......”

“小蝶！”白汐月拧起眉，“我平日是太纵容你了，如今什么话都敢说！”

纵然小蝶心里有再多意见，此刻也只能闭了嘴，伺候她梳洗。

白汐月坐在妆镜前，看着镜中映出的自己，嘴里泛苦。

她心里清楚，小蝶说的是事实。

在顾家，没有人喜欢自己。

收拾完毕后，白汐月起身去往了顾老夫人的庭院，却只见院门紧闭。

小蝶对门口的小厮说：“劳烦小哥进去通报一声，夫人来给老夫人请安。”

小厮应下，快步走了进去。

可等了好久，却始终没有回音。

大约半个时辰后，大门才缓缓打开，贴身伺候顾老夫人的嬷嬷走出来，迎白汐月进了大堂。

堂内。

顾母坐在主位，正盘着手里的玉珠串。

刚刚在门外站了太久，白汐月的腿已经有些麻了，她尽量稳着身子，微微屈膝向她行了一个礼。

“儿媳给婆母请安。”

顾老夫人扫了一眼，语气尽是不满：“连请个安都站不稳，听说你昨夜又惹锦宸不快了？”

白汐月心知解释也无用，只能端过一旁的茶盏，小心奉上：“是儿媳的错。”

动作间，衣袖向上翻了一折。

顾老夫人一眼就瞥到她臂间的朱砂痣。

她一把攥住白汐月手臂，扯到眼前：“这是什么？！”

茶盏翻飞，微烫的茶水溅在身上，一阵刺痛。

白汐月忍着，慌忙地扯下了袖子跪在地上，不知该怎么说。

顾锦宸不愿碰她，她又能如何？

“你与锦宸成婚三年，居然还是处子之身？！”顾老夫人怒火交加，“若非我发现，你还打算瞒我多久？”

“要不是你当初以恩相挟，怎会有资格进我顾家的门！”

这话从她嫁进顾府的那天起，顾老夫人就一直耳提命面。

白汐月早已经听得麻木了。

然而下一秒顾老夫人的话像一记重石砸在了她的心上。

“罢了，你既然没有本事留住我儿的心，那就给他纳妾，为我顾家开枝散叶。”

说罢就拂袖离去。

只留下白汐月呆愣在原地。

守在外面听到了一切的小蝶走进来，轻声关切：“夫人，您没事吧？”

白汐月想开口说自己没事，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她抬脚往外走，每一步却都沉重无比。

屋外正飞雪，银装素裹。

白汐月伸手接住了几片雪花，还未看清，却已经融化在手心。

她眼睫颤了颤，沉默的垂下眼眸，正准备回院。

不想迎面就撞见了顾锦宸，而他身边还跟着一名同样穿着飞鱼服的女子。

那是许盈盈，是顾锦宸的下属，办事利落，与他总是形影不离。

“夫君。”白汐月敛去了情绪，走上了前，不经意间却瞥见了许盈盈腰间挂着的同心结，心中一紧。

那日与顾锦宸一起逛灯会的，原来是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