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禾了然,原来刚才和爸爸谈生意的是他。
孟昱州微笑着摇头:“不是,司机在路上出了点小问题,来迟了些。”
“既然这样,要不你坐我车,我送你回去?”宋义远好心提议道。
宋知禾脸上一僵,然后很快缓和过来,只是手上一直揪着大衣上的牛角扣,泄露了她的不耐和紧张。
她这异常宋义远很快就注意到了,轻声询问:“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闻言,宋知禾脸色顿了一下,笑笑,“没有,”看着宋义远的眼神,她补充道,“只是有点冷。”
他们就站在大堂,大门随着人来人往,是会起点风。
宋义远知道她怕冷。
父女俩的对话不动声色地收入孟昱州的耳中,看着宋知禾微微低头时漆黑的发顶,他微微扯了扯唇角,刚才也没见她这么怕他啊?
孟昱州缓声道:“不用了,你们先走吧,司机马上就到了。”
宋义远本来就是客套话,见孟昱州拒绝也不再提了,拉着宋知禾告别。
宋义远的助理回老家探亲了,这几天都是他自己开车。
宋知禾上了车,就催促道:“爸,开快一点。”
宋义远当她是着急回家,默默提了车速。
到了家里,宋知禾一言不发地往卫生间冲去,“砰”的关门声把刚进门的宋义远吓得一跳。
宋知禾坐在马桶上,如释重负。她刚才一下奶茶喝太多了,本来没觉得,走了几分钟的路就小腹有些憋得慌,本来想到酒店方便一下,没想到遇到了孟昱州。
后来看到他和爸爸聊天,那股感觉更加汹涌,又不好意思打断。
宋知禾暗暗地想,以后再也不喝那么多奶茶了。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就到了要开学的日子。
宋知禾还有两张卷子没做,想着要赶快做完。
晚饭后,父母要参加一个宴会,她之前参加过几次,但当她发现那种场合很虚伪,便不怎么去了。
刚好,晚上的时间可以用来做卷子。
舒舒服服地洗了一个澡,她就回到卧室的小书桌上做起题。
少女一手托着下巴,一只手拿着笔,眼神专注地看着面前的数学卷子。只是一会儿,她的肩膀沉了下来。
数学向来是她的弱项,尤其做起比较复杂的题来就像坐牢。而且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她感到有些心烦意乱,思绪集中不了一起,就连平时略一思考就能做的题也觉得烦人。
不行,不能这样,宋知禾拍拍脸颊,想要把注意力集中在题目上。然而一点窗外街道上车辆经过的声音就把她的注意力分走。
宋知禾微微叹了一口气,拿起纸笔,往书房走去。
书房的空间很大,有整整一面墙的书柜,上面堆满了书。父母都喜欢看书,宋知禾之前也会时不时跑来看书,后来因为学业繁忙,也就没了心思,现在基本就是宋义远办公在用。
这里相对来说比较安静,处在三楼,父母的自己的卧室都在二楼,平时也没什么人经过,基本听不到什么动静。
宋知禾将目光投向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的深色书桌上,然后坐了下来。
她坐得端正,提起笔,思考了一番,就在草稿纸上快速地运算起来,得到了一个和选项完全匹配的答案后,她的眼睛亮了起来,在书房学习好像是有效果。
有了激励,她就更加认真地做起了题。
墙壁上的时钟上面的秒针无声无息地转动,少女扎着丸子头,微低着头,灯光在雪白的后颈流淌。
她眉眼认真地看着眼前的卷子,有时手指飞快地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有时微微蹙着眉,像是在思考。
将前面的小题做完,她张开双臂,伸了个懒腰。有些题目不会做,她便在题号上画了个圈,随便蒙了个答案。
刚才专心致志地做题,宋知禾感觉嘴巴有些干,于是起身想去外面装杯水喝。谁知当她刚要打开门的时候,她听到门传来一声动静,很轻微,像是有什么人经过。
她激动了一下,爸妈回来了?临走前他们说好要给她带吃的。
转念一想,距离他们离开也就半个多小时吧,他们怎么会这么快回来。
她留了个心眼,拉开书房的窗帘,往窗户外面看去,书房下面就是车库,要是他们回来一定会把车停好。
出乎她的意料,借着书房透出去的光,只模糊地看到了另外一辆车的轮廓,而他们今天出去开的那一辆并不在。
宋知禾警觉地拉起了窗帘,将它拉得严严实实,尽量不让一丝光线露出。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
自从上次经历了那样的事情后,她就对声音敏感了很多,尤其是一个人在家的时候。
那刚才的声音是什么?是老鼠,还是小偷?
宋知禾的呼吸轻了几分,小心翼翼地往门口走去,忽然,她身子僵了一瞬,一股冷意顺着脊椎窜上脊背,她刚刚应该没锁门。
她的脑海里不自觉地播放杀人犯打开门,然后杀人分尸的画面。
想到这里,她的心脏就跳动得剧烈,几乎要跳出喉咙。
她快步走到门边,眼疾手快地转动门锁,随后松了口气。
她平复呼吸,将耳朵贴在门板上,停了一会儿,没有什么动静。她松了一口气,想着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自己吓自己。
然后下一秒,她就听到窸窣的脚步声,像是从楼下传来的。宋知禾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凝固住了,她敢肯定,她没听错。
这个点,家里一般也不会有人来,即使要来也会提前打招呼,或者敲门,但是这些都没有。
宋知禾身体因为惊吓瑟瑟发抖,但是她还是尽力地维持着冷静,将书房的灯关掉。她怕外面的人会看到从门缝中泄出的灯光暴露了她的位置。
身处在黑暗中,她反而觉得安心起来,至少她不再是显目的目标。
她该做什么,报警。
想到这里,她就准备掏出手机,然而仅是一瞬,她就懊恼起来,因为怕手机会分散她注意力,她并没有带进书房。现在宋知禾无比痛恨自己这个决定,这让她完全处于被动地位。
忽然她灵光一闪,她记得书房里是有放座机的,爸爸平时在书房会用来打电话。
宋知禾在黑暗中摸索了一番,果然找到了。她将窗帘拉开一点缝隙,借着外面的灯光和月光,拨下了110。
电话屏幕上的微光照着她焦急不安的脸庞。
然而下一瞬,她就泄了气,电话拨不出去。她忽然想起,这台电话被爸爸改动过,只能播出给曾经拨进来的人。
不知道爸爸为什么要设置这个鸡肋的功能。
平时这台电话都是爸爸办公用,因此里面的号码大多是爸爸的下属以及合作伙伴。宋知禾在一圈通话记录上一扫,最终点了那个最近的号码。
电话只能响动几秒就被接通了,宋知禾正想着如何措辞,就听到了一声熟悉的声音:“喂?”
这声音沉稳平静,让她忽然想到了在英国的那个雪夜,使人安心下来。
像是突然有了依靠,在这个令人不安的黑夜里,宋知禾的眼泪都要落下来了。
她声音颤抖,带着哭腔:“小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