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院长笑了起来。
“本来还怕你伤心,想要劝劝你。现在看起来,你很清醒。”
“放心吧,在你离开前,进修的名额都是保密的。”
“如果生活上有什么困难,你跟我说。”
陈院长的目光里饱含着欣慰。
和上辈子她去辞职时候,复杂的目光大不一样。
迟小迎想,陈院长那时大概是怒其不争的眼神吧。
她鼻子一酸,起身向陈院长鞠了个躬,“谢谢您,院长。”
张大嫂还推着车在院门口等迟小迎。
迟小迎又坐上了她自行车的后座。
这一路上,张大嫂难免又教训了迟小迎一通。
“你啊,就是心软!刚才在医院门口,当着他们政委的面,你就应该哭,使劲儿哭!就该让大家都看到你的委屈,骂死那个人渣!”
张大嫂的认知中,能对无怨无悔照顾自己两年的未婚妻动手的男人,就是渣滓。
就该被狠狠唾骂!
迟小迎嘿嘿笑了两声,“下回我一定使劲儿哭!”
“还有下回?”
回到了家里,霍清泉明显回来过又走了。
迟小迎也不在意。
还有一周她就要走了,最好霍清泉别再回来,让她安安静静地离开。
但,在她回到里屋,打开抽屉的一刹那。
迟小迎的脑袋里“轰”的一声。
抽屉空了。
装着的这两年她省吃俭用存下来的工资和供应票的盒子不见了。
迟小迎几乎不用想,就知道是霍清泉拿走的!
去医院之前,她是锁了门的。
刚才回来,门也是锁着的。
锁头没有半点被破坏的痕迹。
钥匙只有两把。
一把在她手里,一把在霍清泉手里。
“霍清泉!”
迟小迎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冲出了屋子,“张嫂子,我借你自行车用用!”
张大嫂正在洗衣裳,闻言抬起头,手上还沾着搓出来的泡沫。
“妹子,又怎么了?”
迟小迎带着哭腔,“霍清泉把我攒的钱拿走了!”
“什么玩意儿!”
张嫂子一下子站了起来,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妹子别急,我带你去找他!”
“不,我自己去!”
迟小迎推过了自行车,跨上去骑了就走。
她还有一周就离开了,以后也会和霍清泉、霍家一刀两断。
但张嫂子不行。
她的丈夫还在部队里,是另一个连队的指导员。
张嫂子帮了她一次,不能次次都指望着张嫂子。
迟小迎觉得,有一团烈火在她身体里乱窜叫嚣。
砰的一声,自行车轧上了一块石子儿。
迟小迎连人带车都摔了出去。
车把歪了,迟小迎雪白的胳膊上也见了血。
抹了一把眼泪,迟小迎咬着牙爬起来,又把自行车把扭正了。
继续往招待所跑。
她怕晚一步,霍清泉那个狗东西,就能把她辛辛苦苦攒下来的钱都给徐曼曼花光了!
招待所外,透过玻璃窗户,迟小迎看到霍清泉正在排队买饭。
徐曼曼就坐在靠里的桌子边等他。
迟小迎想都没想,把自行车往招待所墙上一靠,大步就走进了招待所。
“霍清泉!”
她一把抓住霍清泉了。
“我的钱和粮票呢?”
霍清泉没想到迟小迎能找到招待所来。
他的印象里,迟小迎就是块棉花,给一拳都不带吭声的。
提到钱和粮票,霍清泉有些心虚。
“我拿了,怎么了?”
“你咋那么不要脸呢?那是我的工资,你还给我!”
迟小迎声音很大,招待所里排队买饭的人都朝着霍清泉看了过来。
这里边,还有几个认识霍清泉的。
霍清泉脸上通红,尴尬不已。
“我这个月津贴用完了。这钱当我和你借的,下个月就还你!”
迟小迎冷笑:“我同意了才叫借,不同意就是偷!霍清泉,我告诉你,我不同意借!你现在把钱还我,不然我就去团部找团长,问问他堂堂霍连长偷钱,要判个什么罪!”
霍清泉额头青筋暴起。
迟小迎戒备地往后退了一步。
“迟同志。”徐曼曼鬼似的走到了霍清泉身边,轻声道,“有什么事,我们上楼去说吧。”
周围人都在看,徐曼曼脸上有些难堪。
“就在这里说!”
迟小迎甩开了徐曼曼攀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大家都看看!霍清泉霍连长,装大方请客吃饭,偷偷拿走我省吃俭用两年存下来的钱!大家伙儿说他该不该还我!”
这话一出口,从招待所服务员,到排队的顾客,都对着霍清泉指指点点起来。
霍清泉的气息都不稳了。
“迟小迎你到底要干什么?我说了,钱算是我借的!”
“我就要我的钱,还我!”
“别忘了,你是我的未婚妻!”霍清泉低吼,“你的钱我拿来用用怎么能算偷!”
“你还知道我是你未婚妻啊?”迟小迎打了个哈哈,“未婚,未婚你懂吗?我们俩经济还各自独立呢!”
“这两年你自己吃喝穿用都是我花钱,现在还拿着我的钱来请你的青梅竹马。霍清泉,我找的是未婚夫,不是吃软饭的!”
听到吃软饭的三个字,霍清泉咬着后槽牙,眼中冒火,对着迟小迎就举起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