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他真的很愧疚,第二天一大早足足排了一个时辰的队给我买回最爱吃的桂花糕。
若是以往,我肯定感激涕零,但如今我只是静静地吃着糕点。
“央央,你心情不好?是不是听说了什么?”
“你害怕我听到什么?有事瞒着我?”
裴玄慌乱的目光无处安放,紧紧抓着我的手,良久叹息一声:“央央,我是爱你的,只爱你一个人!”
见我始终闷闷不乐,裴玄带我上街逛逛,“昨日借走你的首饰,今天补你一些……”
只是还未走出门,就被他的朋友拉到一个雅集。
刚推开包厢的门,一阵香风迎面扑来,打扮华丽的赵云晚雀跃地出现在我们面前。
裴玄下意识松开拉着我的手,不自然干咳一声,使劲瞪了眼他的好兄弟。
“阿玄,这位是?”
“嗯,她叫楚央央!”随即朝我伸手介绍,“这位是京城有名的赵相嫡女赵云晚,你可以向她请教一下贵女礼仪和规矩!”
不过一个介绍,孰轻孰重一目了然,替曾经痴心错付的自己感到无比心寒!
不知是不是他们有意安排,我和赵云晚一左一右坐在裴玄两旁。
起初裴玄的身体还倾向于我这边,时不时给我递糕点蜜饯,但随着赵云晚出口成章、妙语连珠,裴玄的注意力渐渐被她吸引,和她的身体越靠越近。
直到我被糕点噎住嗓子干咳不已,他才回过神慌忙给我倒了杯茶水,轻轻拍着背替我顺气。
“好点没?”
身后传来他好兄弟不怀好意的窃窃私语。
“裴玄是不是脑子坏了,放着才名远播的赵云晚不要,把一个乡下目不识丁的粗陋女子放在心上?”
“就是,你看她像是饿死鬼一般,如此雅集竟然只顾着吃糕点,真是扫兴!”
“粗俗不堪,指不定一个孤本放她面前,她都能当厕纸用!”
他们指指点点,不时朝我投来轻蔑的目光。
不多时,台子中央摆上了一幅字画,当文学鉴赏大师走上台仔仔细细观摩一通,感叹这是王羲之真迹。
赵云晚当即坐直了身子,攀着裴玄的手臂,激动不已。
“阿玄,公主殿下不日便要回京,皇上很可能封她为摄政长公主。听说她最喜欢收藏王羲之的真迹,我们买下来送给公主做见面礼如何?”
我抬头看了一眼台上那幅字画,“假的!”
众人不敢置信看向我,随之发出哄堂大笑。
“楚央央,你连大字都不识几个,凭什么说这幅字画是假的?难不成你比鉴赏大师还厉害?”
“真的早已被公主收藏了!”
他们笑得更加大声,“乡巴佬真是大言不惭,公主收没收藏你怎么知道?难不成你能掐会算?”
裴玄脸上闪过一丝难堪,随即轻轻拍了拍我的手。
“央央,我知道你最近在临摹王羲之的字,但并不是临摹就能看出真假。”
“云晚自幼饱读诗书,家中古籍孤本无数,她自是不会看错。”
裴玄的话一锤定音,赵云晚高兴地举牌拍下,只是在交钱的时候所有人身上都凑完还是差一些。
“楚姑娘,你手上这只玉镯看着质地上乘,应该能抵一些钱,能否割爱帮我们买下字画?”
手上这只玉镯是罕见的和田暖玉,自我大病一场手脚总是冰凉,裴玄费了很大的功夫找来这块玉,亲手打磨成鸳鸯交颈的镯子送给我。
我抬头看向裴玄,他不自然抿了抿唇。
“只是借用一下,等后面赎回来再还你。”
玉镯口小,刚开始裴玄还小心翼翼转动,后来在赵云晚的催促下越来越着急,不管不顾生拉硬拽脱下玉镯,我的整只手一片通红。
裴玄前去买字画时,赵云晚坐到我的身边,脸上是无害温柔的笑,说出的话却格外恶毒。
“就算你与他相守三年又如何,他还不是选择相信我?我是相府嫡女,与他门当户对,而楚央央,你呢?”
“你不过是个家境贫寒的农家女,父亲是个瘸腿的猎户,母亲是个瞎眼的农妇,你凭什么站在阿玄身边?”
“就算你赖着做个上不得台面的外室,你有没有想过,我才是将来的裴家主母,想要发卖你易如反掌!”
“你如地上泥,生来卑贱,凭什么与我争?”
瘸腿的父亲瞎眼的娘,都是我信口编的身世,想不到裴玄竟然连这个都告诉了她。
心中气血翻涌,突然好奇他们将王羲之的赝品递到我面前,会是怎样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