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天空乌沉沉的。
距离圣诞节已过去一周,人们热烈地狂欢过后,街道上开始变得冷清。
宋知禾坐在温暖的壁炉旁看书,她刚洗过澡,穿着单薄。
翻到第一页,上面写着:洛丽塔,我生命之光,我欲念之火,我的罪恶,我的灵魂。
透过洁净的玻璃窗向外看去,灰暗的天空又飘起了细碎的雪。
随着情节的深入,她不知不觉就入了神。四下安静,只有壁炉噼啪作响的声音。
恍惚间,她听到了一点别的细微的声响,但那点声响很快就消失了,宋知禾没有在意,只当自己听错了。
然而,这声响又明晰起来,像是用手敲击窗户的声音,不远不近,像是从前方传来。
宋知禾心里一紧,站起身来,向窗外看去。
风雪似乎下大了,外面的草坪铺上一层薄薄的雪,从窗内倾斜的灯光向外延伸,将几米开外的雪地染黄。
而在风雪飘摇之中,距离落地窗两米之外,站着一个身量高大的男人。她眼眸睁大,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他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大衣,衬得身姿更为英挺,领口处一截深蓝色的领带打理得整齐,直挺挺地深入大衣里面。
戴着一顶黑色的帽子,因为低头的动作,帽檐遮挡了部分面容,只看见一点耳旁漆黑的鬓角和线条分明的下巴。
男人没有撑伞,黑色的大衣和帽子上,染上点点雪白。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出,扶了扶帽檐,一双深黑的眼睛露了出来。
随后是一道略显清冷的声音,和这个雪夜相称:“请问,宋义远在家吗?”
宋知禾装作不经意地瞥了他几眼,看着年轻,不到三十岁,很典型的东方男人长相,只不过五官比较立体,说的是普通话。
爸爸确实说今晚有客人,应该就是他。
宋知禾凝神,看着他:“他现在不在家。”想着也不能让人一直在外面等着,而且爸爸应该快回来了,继续说:“外面风雪大,你先进来等吧。”
她打开了门,风挟着雪吹进来,一瞬间室内冷了几度。
男人走了进来,身上裹挟着潮湿的冷意,让肌肤的温度都降下来。
“砰”的一声,宋知禾关上了门,将纷飞的风雪阻挡在外。
她环顾四周,正想着家里还有没有开水,猝不及防,就看见男人长身玉立站在一旁,摘下了头顶的帽子。
一张挑不出错的英俊脸庞全然显现,男人鼻梁挺拔,眉毛浓密,眉骨高,双眼皮很薄,一双眼睛幽深,像是有魔力般让人沉沦,却似乎带着威慑力让人不敢靠近。
他身上带着陌生的危险的气息让宋知禾下意识地想远离,但是父母不在,她得尽地主之谊。
她倒了一杯热水递到男人面前:“我爸爸应该快回来了,您先喝点水吧。”
孟昱州看着眼前的少女,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还有些稚嫩,脸蛋白皙小巧,看起来洗过澡,及肩的蓬松头发散发黑亮的光泽,看起来似乎洗过澡,穿着一件纯白的毛绒睡裙,脚上是一双粉色棉拖。
视线落在握着白色瓷杯伸出的**的手,瓷杯上方飘出热气,在空气中消散。
孟昱州接过杯子,却没有喝,而是双眸看着她,唇边溢出一丝淡笑:“你就是宋义远的女儿?”
不知道是不是宋知禾的错觉,她觉得他明明在笑,却让人感觉莫名的冷意。
但她还是点头,礼貌性地弯起眉眼,“是,”她顿了一下,说道,“我叫宋知禾。”
她微低下头,眼睫颤动,想着要不要询问该怎么称呼孟昱州。
“砰——”
一声枪响撕裂寂静的黑夜,突如其来的声响使宋知禾的心像是骤然悬到高空中,然后猛烈地坠落,她呼吸急促起来。
身子软了半边,跌坐在冰凉的地板上。
还没有回过神时,第二声枪响紧接而至,然后她听到了玻璃碎裂的声音。
她下意识地往声源处看,原先她看书的位置前面的玻璃窗裂隙如同蜘蛛网蔓延开,碎了一地。
耳朵被声音震得仿佛有片刻的失鸣,宋知禾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瞳孔紧缩,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住了。
她死死抑制住自己脱口而出的尖叫声,心脏却跳动得剧烈,生理性眼泪因为恐惧落下。
英国有着严格的枪支管控政策,发生枪击案的概率十分低,而且,看起来是冲着家里来的,这是偶然还是刻意的?
宋知禾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根本来不及思考这个问题。由于害怕,她身体紧缩成一团,胸口聚剧烈起伏着。
下一秒,眼前的灯光暗下去,别墅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她茫然地眨眨眼睛,心里疑惑不安,身体紧绷起来。
是停了电吗?还是有人关了灯?
昏暗之中,耳朵变得敏锐起来,一点细小的动静都能收入耳中,她听到了壁炉里火焰燃烧的声音,紧接着,是皮鞋踏在地板上的声音,细微的声响。
一声又一声,声音靠近了。这声音折磨着她的神经,她握紧了手心。
一股浓烈的男性气息扑面而来,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种气息并不全然由香水构成,是一种熨帖的、健康的味道。
在咫尺之间,脚步声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