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里,光线昏暗,不同于其他包厢里眼花缭乱的灯光和嘈杂刺耳的音乐声,这里显得太过安静了。
孟昱州指尖夹着一支烟,闲适地靠在椅背上,沉默地听着其他人的谈话。
他坐在光线最暗的一个角落,寡言少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包厢里的人都是北城圈子里的人,和他们打过几次交道,正巧遇到,他们便出言邀请。
孟昱州本来想要拒绝,但是又改变了主意,还是来了,不过自打坐下来他就没说过几句话。
说实话,他们还挺佩服眼前这位的,大三时就开始创立自己的企业,眼光敏锐,在大四时正好赶上了好前景,赚的盆满钵满。
然后一毕业,回家继承家业,五年内就把旗下鸿茂集团发展得蒸蒸日上,开拓医疗、高新科技、新能源等新领域,在港城站稳脚跟,成为了一棵盘根错节无可撼动的大树。
孟昱州抽完了烟,觉得无聊就走了。其他人面面相觑,看来这位孟总确实不是很好相处。
孟昱州刚出了包厢,就听到电话**响起。
他随意地瞥了一眼,是宋义远的号码。按下通话键,却听到了一声压抑着泣音的女声:“小叔叔?”
孟昱州眉头一皱,确认自己没看错号码,就听到对面说:“我是宋知禾。”
“怎么了?”孟昱州沉声问她。
“家里好像进人了,爸妈他们都出去了,我躲在书房里,只能用书房的座机打电话。”宋知禾说得语无伦次的。
“我这个电话打不出去,你能不能帮我报个警。”宋知禾问得小心翼翼。
孟昱州面色一凝,大步走出去:“地址报给我。”
宋知禾把家里的地址报给他,然后可怜巴巴地说了句谢谢。
孟昱州上了车,看了眼导航,发现离这里不算远,大约十来分钟的路程:“等着。”
他将手机放到中控台,然后发动车子。
宋知禾通过手机能够听到车子启动的声音,这让她安心不少。
她在书房里打转,最后躲进了一个柜子里。这个柜子是几个月前买的,分层的设计,上面的小格子摆了一些摆件和盆栽,最下面一层类似于衣柜,双开门,里面没放什么东西。
幸亏宋知禾骨架小,又没有几两肉,才能躲进去。她合上了柜门,然后就没了动静。
隔着一层柜门,她就更难听到外面的动静,整颗心都悬着,生怕黑暗中有一双手把柜门打开。
纵使是冬天,但是柜子里难免闷热,何况屋子里还开了空调,没一会儿宋知禾就感觉身子燥热起来,后背出了一层汗,黏黏糊糊的,很难受。
在密闭空间里,缺失新鲜的空气,她感到有些缺氧,尽量放缓了呼吸,短短几分钟就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一阵窒息感更加浓烈,宋知禾感到头有些晕眩,终于忍不住开了个小缝让空气进来些。一点清凉的空气里面涌了进来,宋知禾感觉自己头脑变得清明。
然而,她听到了门外传来门把转动的声音,那声音挑断了宋知禾紧绷的神经,她就像受惊的兔子,身体瑟瑟发抖。
她合上了柜门,将那最后的一点光线也隔绝了,然后心惊肉跳地等待,每一秒的十分煎熬。
门外的声音停了,外面的人似乎意识到这门锁了,宋知禾竖起耳朵,听不见一点细微的动静。
一个可怕的猜测在她脑海里形成,门外的人会干嘛,猜到里面有人,然后一直站在门外,守株待兔,等她出去对上的就是一双阴沉沉的眼。
还是,他会离开,找开锁工具。
无疑,宋知禾更惧怕后者,她胆子小,是不可能去开门的,可是万一这门被强行破开了呢?
下一刻,宋知禾听到了一阵敲门声,在这寂静的别墅里显得分外诡异。
她死命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门外的声音大了起来,像是有人踹门的声音,镶在门框上的门发出震动的声音。
宋知禾很怕这门不结实,下一秒就有人破门而入,她嘴唇颤动,强忍着泪水。
终于,外面没有了任何声响。
窗户外传来汽车的刹车声,那声音很近,就像在宋知禾家里的院子里。她的眼睛恢复了神采,是有人来了吗?
门外又响起了敲门声,与刚才一连串的疾风骤雨似的敲门声不同,不多不少,正好三声,十分有规律。
宋知禾鼓起勇气站起身,缓缓走到房门后,她步子迈得很慢,脚步的声音很轻。刚定下脚步,又听到了三声敲门声。
宋知禾把耳朵贴到门板上,然后听到了穿过门板沉闷的声音:“是我,孟昱州。”
她放下心,推开门,就看到了昏暗中宽厚的肩膀,五官深刻,一双眼眸镇定漆黑望着她。
宋知禾心口情潮翻涌,那颗瑟缩的心安定下来,眼泪却忍不住从脸颊滚落下来。
借着朦胧的月色,孟昱州看到了她那张惨白的脸,长长的睫毛被沾湿,一滴泪珠从脸颊滚落,落在他的手背,一片冰凉。
孟昱州揽住她瘦削的肩膀,将书房的门关上,重新反锁。
“我已经报了警,警察马上就到,你父母那边我也通知了,他们正在赶回来。”孟昱州说道。
“谢谢。”宋知禾声音有些哽咽,她扭过头,就闻到了男人身上淡淡的木质冷香,丝丝缕缕,沁入她的呼吸。
警察马上就到了,宋义远和陈娴也接着赶到。
别墅里一片通明,几个警察在别墅的每一个角落进行搜索,陈娴搂着宋知禾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看着女儿苍白的脸,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经过一番搜捕后,并没有发现嫌疑人,别墅里也没人丢失任何东西。警察后来查看监控,才看见了一个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身影进入客厅,然后消失在了监控画面里。
所得的信息量太少,根本难以锁定嫌疑人。经过几天的彻查,最后只能放弃。
宋知禾心有余悸,这几天都是和陈娴一起睡,然而,她总是做噩梦,梦到有一只可见的黑手死死地扼住她的喉咙,然后半夜被惊醒。
“又做噩梦了。”听到动静,陈娴开了灯,心疼不已。这几天宋知禾肉眼可见地消瘦下去了,本来就没有多少肉,现在瘦得只剩下骨头了。
宋知禾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一点模糊的念头一闪而过,她睁大眼睛,突然出声:“书房。”
“书房?”陈娴下意识地重复。
宋知禾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她,说道:“他是冲着书房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