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陆焕之归家，和陆离父女初见，老夫人留陆离在家里住几晚，和父亲多多亲近，陆离说明日要跟着母亲进宫，今儿就不留宿了，下回得空再带了衣裳来住。

锦绣在一旁瞥了她一眼，小小的丫头说起谎来倒是不眨眼，不过这也确实是最好的说辞了，公主不喜欢陆家，也不喜欢二姑娘亲近陆家，除了年节时候和陆家长辈的生辰，其他时候二姑娘都不过来，留宿只有一回，便是前年陆老太爷六十大寿，二姑娘作为亲孙女，提前一晚去了陆家住下。

老夫人也只是客气挽留一句。她早就习惯了陆离这些说辞，她也知道这怪不得陆离，可陆离一直被她的母亲束缚着不许亲近陆家，他们也很为难，想疼爱她都不知从何处落实。

陆离下午便离了陆家回公主府，要在晚饭前去给母亲请安，在路上她就让锦绣帮她拆头，把凤冠和璎珞圈手镯都卸下来，一是带着累赘头疼，二是她拿捏不准这是母亲给她了还是只借她戴，还是先拆下来，待会儿送还给母亲，如果母亲给她了，她再收下。

锦绣也拿捏不准公主的心思，默默帮着拆头，如果是郡主，自然默认这是公主给她的，亲母女哪里分什么你我，可二姑娘就不好说了。

公主府每日只有早膳是一大家子一起吃的，其他时候都各吃各的，陆离晚上过去请安，正院只有公主驸马带着他们的小儿子在，公主见她回来，问她：“怎么不在陆家住几日？你父亲才回来，他们也不留你？”

陆离道：“父亲才回来，那边还杂乱着，四夫人带了新的弟弟妹妹回来，我去了也只能和姐妹们挤在一处，吵吵嚷嚷的，女儿独居惯了，喜欢清净，还是锁秋楼舒坦。”

母亲这话是想让她去陆家长住么？之前府里就有闲话，说二姑娘的生父回来了，日后公主怕是会让二姑娘跟着生父，她听了这话便担忧了多日，今日听母亲这话，是真有此意了？

陆离强忍着心中委屈，厚着脸皮说还是家里好，诚然她在公主府住着不舒坦，去了陆家难道就能舒服？可客观环境来说，公主府宽敞华丽，确实比一大家子挤在一起的陆家要好些，既然住哪边心里都不舒坦，那就挑个让她身上舒坦的地儿吧。

公主没有谈论这个，见她已经卸了行头，问她怎么就拆了，陆离道：“这些东西太重，女儿戴着头疼，回来的路上就拆了，都让锦绣姐姐收着了。”

公主冷冷看着她，真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知道了，你今日也累了，回屋吃过饭早些歇着吧。”

陆离早有预料，但真听母亲这样说，还是难掩心中黯然，默默退了下去，回到自己的屋里又少不了要抹一通眼泪。

陆离走后，他们一家三口在一处说话，驸马问她：“都这个时辰了，怎么也不留二姑娘吃饭。”

公主心情不好不想说话，昊哥儿说了句：“二姐忒闷了，她在谁能吃得下？”

驸马看了眼公主的脸色，忙呵斥儿子：“别胡说，那是你二姐，不许这么说她！”

昊哥儿努努嘴巴，家里谁把二姐当回事了？

陆离也不算说谎，翌日公主还真要进宫，只不过不带她，沈书玉的身子干净了，公主带她进宫和外祖母说说话，昊哥儿想进宫找七皇子玩，也一起跟着去了，只有陆离，公主连由头都懒得找，就是没有带她，她也不会没眼色吵着要去，吃完早饭就回自己屋里了，上午何先生会来教她弹琴，下午周先生教她画画，她在家里也有事情做的。

太后见女儿又没把小外孙女带来，少不得要念叨她两句，公主道：“玉儿是大姑娘了，咱们一处说说贴心话，阿离什么都不懂，让她坐这儿干什么呢？以前还能打发她去找清菡玩儿，如今也不能了。”

清菡是皇帝的五公主，去年发高热没了，她在的时候和阿离最好，如今皇帝膝下仅存三个女儿，都比阿离年长些，又自视甚高，都只和沈书玉亲近，瞧不上阿离。所以阿离跟着母亲进宫也只能呆在寿康宫听长辈说话，没什么意思，公主也就不想带她了，她自己也不想来了。

陆离不来是正确的，听说长公主带着沈书玉来了，皇后也带着三位公主过来作陪，其中大公主初蕙和二公主沅芷都是皇后亲生，三公主涟是贤妃所出，贤妃向来对皇后唯命是从，三公主也跟着两位姐姐走，沈书玉和她们是嫡亲的表姐妹，从小就关系亲近。

“听说玉丫头大喜了，舅母让人备了些阿胶血燕，你都带回去，每日让厨下炖着喝，姑娘家这时候是最要紧的。”

沈书玉道：“多谢舅母好意，玉儿收下了，不过我这几日都喝腻了，如今可算是出了苦海，留待下回我再喝吧。”

几位公主也围着她道喜，“玉妹妹长大了，能嫁给我们家做媳妇儿了！”

沈书玉羞红了脸恼她们：“你们胡说！改明儿让舅母把你们都嫁出去，看你们还来笑我！”

大公主已经十四了，二公主也十二了，两人确实到了婚龄，皇后这几年有的忙，不过皇家的女儿金贵，皇帝的意思是多留两年也可，二十出嫁都不算晚，倒是太子今年才十岁，皇后已经早早给他看好了媳妇。

长公主在一旁看着几个女孩儿玩笑，嘴角也泛起了美满的笑意，她的玉儿养尊处优，一定要嫁给全天下最贵重的男子才行。

“钰儿这几日都在忙什么呢？嫂子怎么也不带他过来玩儿？”

她说的是太子钰晖，皇后喊他晖儿，长公主却喜欢喊他钰儿，她的女儿也叫玉儿，她便常拉着侄儿和女儿的手在一处说话，这两个“玉儿”，她都喜欢极了。

皇后笑道：“他在校场呢，马上就是秋，今年他要和陛下一起开猎，这几日常在校场训练。”

长公主夸赞道：“钰儿可真上进。”

另一个玉儿在一旁含羞带笑，开始期待即将到来的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