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后院角落里用木头框了一排排的低矮房子，只有半人多高，里面关着不少的人，姑娘小子，还有年岁大点的嬷嬷婆子，都有。
牙郎指了七八个给沈知鸢看，“这几个都是干净人家的孩子，乖巧的很，绝对是说什么听什么的，模样也清秀，绝对不给姑娘丢面子。”
沈知鸢一一看过去，这几个衣着破烂，瘦弱不堪，并不是她想要的。
不过很快，她就被矮房旁边的一个铁笼子吸引了目光。
铁笼子里用铁链锁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小丫头，一身破烂的粗布麻衣上有些许干涸了的血迹，没遮住的皮肤上青青紫紫，显然遭遇了不少的虐待殴打。
脸上也是泥土斑斑，看不清楚样貌，唯独那双眼睛格外透亮，目光凶狠锐利的盯着牙郎，呲着一口并不齐整的牙，恨不得下一秒就扑上来咬死他。
她朝着那边指了一下，问牙郎，“那个呢？”
牙郎看了一眼，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摸了摸自己的胳膊，“贵人不瞒你说，这是个小狼崽子，下手阴狠，还会点功夫，要不是有这个铁笼子和铁链子，她早就出来杀人了！”
沈知鸢看着牙郎的动作了然，但会功夫这一点，正好就是她如今最需要的。
她迈步朝着铁笼子走，沁儿连忙拉她，“小姐！”
沈知鸢拍了拍沁儿的手背，示意她安心，等她走到铁笼子边，那小丫头狠厉的目光便锁在了她身上。
沈知鸢微微伏低身子，问她。
“你可愿跟我走？”
小丫头不说话，只是朝着沈知鸢凶狠的呲了呲牙。
还真像个狼崽子，凶得很。
“我可以带你离开这里，让你不再被人毒打。”
沈知鸢对她很满意，所以并不打算放弃，朝着小丫头伸出了手：“难道你想继续留在这里，遭人虐待吗？”
她的目光扫过小丫头满身的伤痕，显然，她在这里的日子并不好过。
小丫头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沈知鸢，像是在辨别她话里的真假
沈知鸢便这么定定地任由她打量，等着这个小丫头作出决定。
“我可以跟你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小丫头终于开口，嗓音有些沙哑。
“但是，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沈知鸢问道。
“我要他死！”
小丫头目光凶狠，望向牙郎。
沈知鸢望见她眼中滔天的恨意，心中了然，这牙行里的丫头小子，不是被拐骗来的，就是被父母卖来的，对牙郎自然没有好感。
但大多数孩子进来后都会认命，对方得反应倒是不同寻常。
沈知鸢便多问了一句，“你和他有何仇恨？”
听到沈知鸢这么问，小丫头也没有隐瞒：“他把我弟弟活活打死了！我一定要为我弟弟报仇！”
沈知鸢朝着牙郎那边看了一眼，牙郎因为害怕这小丫头，没敢上前来，离得远，所以听不见她们二人说的话，只看到沈知鸢朝着自己看过来，立刻点头哈腰，怕惹的贵人不高兴，今天的银子就飞了。
沈知鸢收回目光，继续道：“那你准备怎么报仇？”
“杀人偿命，我要报官！”
听到小丫头这么说，沈知鸢点了点头，“是个好主意，你可有证据吗？”
“这里的所有人都看到了！”小丫头两只手抓紧了铁笼栏杆，急切的开口。
而沈知鸢却摇了摇头，“没人会给你作证。”
这话一出，小丫头哑声了。
因为她知道，沈知鸢说的是事实，这里的所有人都是奴隶，最底层的人，命贱，别说让他们作证，就算她真的报官，恐怕也没人管......
看着小丫头神情萎靡，沈知鸢开口：“你既然有胆，何不自己杀？”
小丫头愣了一下，有些诧异地看向沈知鸢：“你真的可以帮我？”
“当然，但不是现在，只要你愿意和我走，并且效忠于我，我一定给你这个机会，让你亲手杀了他。”
小丫头一听这话，立刻应下，“好，我跟你走！”
沈知鸢笑了
她直起身来，看向了牙郎：“我就要她。”
牙郎见沈知鸢点名要这小丫头，还有些犹豫：“姑娘，您要不还是换个别的吧，这丫头不服主，我怕你带回去了，她会伤了你。”
“放心，如果出了事，我不会找你麻烦。”
沈知鸢道。
牙郎这才松了口气，脸上堆满了笑容：“好嘞。”
他从怀中掏出了钥匙，递给了沈知鸢：“姑娘，这是笼子的钥匙，劳烦您自己上前解一下锁链。”
沈知鸢对着沁儿使了个眼色，沁儿上前，拿过了钥匙，走到了笼子前，打开了笼子。
笼子被打开，小丫头立马冲了出来，张牙舞爪就要朝着牙郎扑过去，只可惜她的脚踝还被铁链子锁着，根本扑不到牙郎面前。
饶是如此，牙郎还是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退了俩步，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看小丫头过不来，自己又在贵人面前丢了丑，顿时有些恼羞成怒起来：“你个死丫头，老子看你还是没被打够！居然还想对老子动手！”
小丫头呲着牙，死死盯着牙郎。
“记得我说的话。”
沈知鸢的声音响起。
小丫头紧绷的身体这才放松了下来。
“把她脚上的链子也解开吧。”
沈知鸢吩咐道。
沁儿显然也被吓了一跳，却还是上前，解开了小丫头脚上的锁链。
小丫头果然老实下来，一双眼睛虽然还死死盯着牙郎，却没有再上前。
沈知鸢又看向其他人，只这么一个小丫头，当然不够用，她那院子里，得从上到下的全都换一遍！
所以她直接挑了几个看起来老实忠厚的，全都买下，甚至还买了几个小厮。
牙郎看着沈知鸢一下子买了这么多下人，高兴的就差没直接跳起来了，毕恭毕敬的将人全都送出来才罢休。
从牙行出来，沈知鸢身后多了好多个下人，她让小丫头和沁儿随她一块儿上了马车，其他的人，牙行会派人给她送回去。
马车上，沈知鸢看着小丫头身上的那些伤，忍不住有些感叹，“你叫什么名字？”
“云竹。”小丫头回了这么一句，又急切的问：“你什么时候帮我杀他？”
提起牙郎，云竹死死攥紧了拳头，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沈知鸢并不急，淡然开口：“你放心，我既然答应了你，就一定会找个机会让你亲手杀了他。”
她已经死过一次，早就没了什么圣人心肠，所以恶人的一条命，对她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
云竹听到沈知鸢的保证，这才放松下来：“如果你能说到做到，以后，我这条命，就是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