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知青。”江念垂下眸,神色冷淡。
然而,她的脑海里却翻涌出上一世的一幕幕,眼底尽是讥讽。
上一世,她真的蠢得无药可救,就是这么个薄情寡义、忘恩负义的男人把她哄得团团转。
江宝珠想到上辈子的事,心里也咯噔一下。
她把李昱护在身后,像是想到什么,她眼里的得意和幸灾乐祸几乎藏不住,勾着唇道:“江念,你是来和路景时相亲的吧?怎么样,我就说你要是和他能成了,是天大的福气吧?”
路景时那副皮囊,寻常小姑娘都遭不住。
江念又怎么可能例外?
只是,路景时除了那张脸,简直一无是处!
江念扫了眼江宝珠,忽地弯了弯唇:“嗯,路同志确实是个好人。”
上辈子,她和江宝珠交集甚少。
但她出轨别的男人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她是听说过的。
即便如此,路景时也没有打报告提离婚。
确实,人品尚佳。
江宝珠却不以为然,也就江念这种没见过男人的,才会把路景时当个宝!
她根本不知道,她错过的可是首富夫人的位置。
“江念,你可要好好抓住这次婚事,毕竟你长成这副模样,别人都当你不是正经人,要找对象可不容易!”
江宝珠得意洋洋。
然而她刚说完,江念就眯着眼,忽地把从国营饭店里打包的饼子,猛地塞进江宝珠的嘴里。
她眯着眼,指着瞪大眼的江宝珠冷笑:“江宝珠,你再多说一句,别怪我揍你,再把你送到革委会!我好好一个清白的姑娘,你非要给我扣流氓罪的帽子,毛主席可说了,要实事求是!”
那饼子干瘪,江宝珠咽了半天,忍不住咬咬牙。
这江念不是脾气挺好吗?
她不过说了两句,她发作什么!
然而想到两人未来的命运,当着江念的面,她故意把手中的粮票塞给李昱,娇滴滴:“李知青,听说你爸妈在农场那边不好过,这些是我特意准备的,你看着给他们送过去。”
江念再横,以后也是守活寡,伺候人的命!
她脸上泛着红晕,一旁的李昱却抿着唇,身体一僵。
尤其是对上江念似笑非笑的目光,他更如坐针毡了。
他是想贴补农场那边的父母,可当着别人的面吃软饭,他也要脸!
“不用了,宝珠。我们的事还没定下来,这样不合适,再说你还是个姑娘,这些你自己留着吧。”
江念却懒得看这两人搭台子唱大戏,她搭了李良叔的自行车,赶回了村子里。
刚回到家,下工回来做饭的沈秀珍就急忙凑过来:“相得怎么样?”
江念心里也没底,她刚要说话,就被人打断。
“还能相成啥样,人家没相中呗!连送都没送回来!”
开口的是李红梅,她幸灾乐祸地靠在门口看笑话,语气尖酸:“也不能怪路团长,江念,你看看你这胸脯子,人家好姑娘哪跟你一样,沉甸甸的!”
江念的身材是几十年后最吃香的那种,该丰盈的地方丰盈,该纤细的地方纤细。
可现在这个年代,那就是不规矩!
沈秀珍瞅见李红梅就气不打一处来,原本她想给闺女相李知青,偏偏被江宝珠抢了,现在这个路团长要是不成,她闺女可怎么办?!
她叉着腰,对着李红梅就破口大骂:“我闺女这样怎么了?你长得跟根竹竿似的,晚上和男人睡一块还当是爬错床,我闺女规规矩矩的,能又懂事又能干,怎么就碍着你了!”
“再能干咋了?人家路团长就是不要!”李红梅声音拔的老高:“要是我家宝珠去,保准能成,你家江念,人家路团长就是看不上!我看江念就要成老姑娘了……”
她话音刚落,院子外响起谢所长的声音。
“秀珍婶在不?成啦!成啦!路同志看中了!”
谢所长忙不迭地往院里干,李红梅的话戛然而止,她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什么?成了?!”
江念也心跳快了半拍,想到那个冷肃英俊的男人,随后弯了弯唇。
谢所长一路赶过来,身上还是热烘烘地,带着汗水,沈秀珍给倒了杯茶水,忙问道:“路同志真看中我家江念了?”
“看中了!”
谢所长咕噜咕噜灌了杯茶水,眉开眼笑的:“婶子,江念是个好姑娘,路同志相中了!这彩礼单子回头我给你送过来。路同志是二婚,又带着孩子,不好大办,就简简单单领个证,但彩礼绝不会亏了你家念念。”
沈秀珍有些心疼闺女,可二婚就是这样。
江念倒没什么感觉,前世她嫁给李昱,李昱发达后也给她了补了轰轰烈烈的婚礼。
该有的她都有过了,可最后,她依旧不得善终,日子总归是自己的。
谢所长只是来传个话,领证的事还得路景时亲自上门。
走之前,沈秀珍塞给谢所长一条鲤鱼,又给他包了一包点心,谢所长美滋滋地走了。
一旁的李红梅好戏没看成,一想到自家闺女犯蠢,让江念走了狗屎运,能和路景时说亲,她就心疼牙疼全身疼。
她瞥了眼江念,忍不住喃喃嘀咕:“怎么就成了?江念还真的摊上这狗屎运了?”
江念对着李红梅弯了弯红唇,真诚地道谢:“婶,托你的福,我做不成老姑娘了。这还得多谢宝珠,要不是她不肯,路团长都看不上我。等她和李知青的事成了,我一定给她包个红包。”
李红梅倒吸了口凉气,心口更疼了。
她瞪了眼江念,骂骂咧咧地回了自个屋。
沈秀珍堵着的那口气也散了。
闺女的事成了,她用不着担心她一手养大的好闺女没人要了!
沈秀珍把江念叫进屋里,又从抽屉的小盒子里把存的钱都翻出来。
江念愣了下,沈秀珍却已经开口:“咱们家这些年家底不算厚,拢共也就存了一千块左右,妈给你拿六百块,就当是给你的嫁妆,剩下的留给你弟弟娶媳妇用。还有你姥姥留给我的手镯,你也带过去。过两天,我让你姐给你扯布做两身新衣裳,你姐手巧,虽说是二婚,可你穿上新衣裳带上嫁妆,风风光光地把证领了。”
说着,沈秀珍的眼眶也忍不住红了。
自己养大的闺女,终归是要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