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继续装傻子的冯七月，在冯母的注视下，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她还是不忍心伤一个满眼关心她，为她着想的母亲。

等张医生一来，冯母就把她的情况告诉了张医生。

张医生也很意外，立即给她检查脑袋，又问了她好几个问题，见她说话流畅，逻辑缜密，比一般人还要聪慧，当即就宣布。

“恭喜你啊，桂花婶，因祸得福啊，七月她不傻了！”

“太好了，我家七月不傻了。我早就说了，我家七月聪明着呢，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说我家七月是傻子！”冯母得意的大笑起来，仿佛要把这么多年的窝囊气给出了似的。

自从村里知道她收养的孩子是个傻子，都笑她是个大傻子，都劝她把孩子扔了，实在喜欢女孩，可以收养个健康的，让她别把傻子当成宝。

可她的七月那么乖，和糯米团子一样，是她一口一口喂养长大的，是她的宝贝，她怎么舍得丢弃她。

这些年，她没少因为女儿是个傻子被嘲笑，受气，要不是她为人泼辣，不服就干，老公又是村支书，那些长舌妇还不知道要编排什么出来。

现在，她终于能出口气了。

她的乖女儿，不傻了。

一想到这，冯母笑得更开心了。

另一边，派出所。

和冯七月分开后的三名少女，本想去派出所报案，可临到门口就退缩了，想到将要遭受的流言蜚语，她们还是没自己想象的那样坚强。

三人对视一眼，就逃似的远离了派出所，最后共同商讨出一个不露脸又能报案的法子。

入夜后，三人偷偷把是人贩子的贩卖人口记录本和一封信放在了派出所门口，而三人则是躲在看得见信件的角落，守了一夜。

一早过来上班的公安同志，在看到信件和本子的时候，并没有放在心上，随意放在桌子上，如往常一样做事，等忙完后才打开信件。

刚看完信件的内容，他脸色一下子就变得严肃起来，再翻看完贩卖记录本后，才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立即向上级汇报。

没一会，就有两队人从派出所出来，他们兵分两路，一队人去找到人贩子窝，一队人找被拐走的人。

藏在暗处观察的少女们，在看到公安有所作为后，松了一口气，压低声音讨论起来。

“欢欢，看公安同志去的方向，他们应该是信了对吧？”

之前自杀的那名少女急切想要得到肯定，紧紧拉着沈欢欢的手，迫切得到同伴的肯定。

这个决定是欢欢提出来的，可也是她先退缩的，不愿意去报案的，如果因为她的退缩，导致被拐走的人找不回来，那她就是罪人，后半生都会活在愧疚中。

沈欢欢拍拍她的手以示安慰，主意是她出的，自然她在担心什么。可这已经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既不用她们露脸，受到别人的流言蜚语，又能救被拐的人。

最主要的是，她们都不想被人知道，她们对人贩子下了杀手，现在人贩子窝里，全是死人。要是她们出面了，不知道会不会牵扯出恩人。

虽然恩人说他们是自相残杀，可她们不是傻子。

她们都没错，是那些人该死！

“嗯，小芳，小珍，我们成了。接下来，就按我们说好的回家，要记住了，我们没有被拐，只是被人抢劫，受伤昏迷.......如果公安找到我们，一定不能供出恩人。”

两人重重点头，然后互相商讨了好一会，把各自的谎言完善，觉得没问题后，才各自回家。

三人年龄相仿，其中除了沈欢欢是隔壁沁县人，其余两人都是临县人，夏宝珍家是镇上人，而吴芳是农村人。不过因为共同的遭遇，让三人对彼此都很信任，互相留了地址，打算有情况可以互通信。

偏僻宁静的小院，因为公安同志的到来，打破了本来的宁静。

昏暗的大厅如死一般寂静，五人横七竖八倒在地，他们以各种姿势躺着，四肢处有多处伤口，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血腥气味，地面斑驳的血迹记录着曾发生的激战。

五人身上遍布着大小不一的伤口，有深有浅，看着像是发生了内斗。伤口处鲜血已经凝结，染红的衣物，也在他们身下像成了一摊又一摊鲜红的湖泊。

其中一中年男人，高大健壮，面部狰狞，腹部被利器所伤，血迹成河，嘴角残留未干的血丝，显然他是最后一刻才倒下的，而在他的手里有一个持枪的动作，不过手里的枪早就被人拿走了。

“队长，这看着也不太像自相残杀啊！”

被喊队长的梁清嗯了一声，开始检查人贩子的伤口情况，又令人给他们搜身，发现他们身上的贵重物品都不在后，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本就不相信人贩子分赃不均，自相残杀的可能。现在看来，是杀人泄愤无疑了。

不过，送信之人说得没错，这些人就死了也活该。

就不知道是被拐之人杀的，还是有人黑吃黑？

不管如何，他们不亏。

只是这群畜生死的太轻松了，要是被他捉了，必然让他们尝尝他的手段。

此时医院内的冯七月还不知道公安已经找到了人贩子窝，正乖乖配合张医生的检查。

“婶子，恭喜你啊，七月正常了，这次可算是因祸得福了。”张医生笑着看着冯母，这些年她算是见证了冯母的艰难。

冯家本来就穷，不仅家在偏僻的山沟沟里，家里还要养四个孩子，全靠工分过日子，过得不容易，可即使这样，她手里有点钱，都会带人来她这里看，就算她说没法治，她也非要来，说七月聪明。

她也不忍心，有时候都不收她钱，也可怜这孩子。

现在，总算苦尽甘来了。

“太好了，太好了，我就知道我家七月肯定会好的。”冯母喜极而泣，可她也是好面的人，撇过头，快速抹去眼角的泪花，不想让人感到她的脆弱。

张医生见状拍拍她的肩膀，笑着离开。

病房内，只剩下冯母和冯七月两人，一时间气氛有点尴尬。

冯七月不是个会安慰人的，看着为自己变好激动的哭泣的养母，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就那样干巴巴的站着。

好在冯母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随意的拿袖子擦擦眼泪，就拉起她的手往外走。

“走，今日娘开心，带七月去吃好吃的！”

冯母想着自己手里还有两张两粮票和十块钱，就带着七月往国营饭店走去。

冯七月也不挣扎，任由她拉着手，她能感觉到她手心厚厚的茧子，但很温暖，往如一股暖流，流进了她的心里，融化了她和冯母的隔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