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孙景华踉跄后退，险些摔倒。他刚要开口，却看清了来人。

“秦嫂子？”孙景华皱眉，“这么早上哪去啊？”

秦京茹一手拎着个罐子。她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勉强挤出笑容：“孙、孙二兄弟......”

孙景华摇摇头，“哎呦，还是直接喊我名得了，这二兄弟听着怪别扭的。”

他蹲下身，开始收拾篮子里的东西。掀开面粉袋，几个破碎的鸡蛋映入眼帘。孙景华眉头紧锁，心里一阵烦躁。

秦京茹看到这情景，顿时慌了神。她嘴唇微颤，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孙景华将破碎的鸡蛋清理出来，共有六个。他站起身，目光在秦京茹脸上逡巡。

“嫂子，咱俩都有责任。这样吧，破掉的鸡蛋，对半分，您看行吗？”

秦京茹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我、我承担三个？”她声音颤抖，眼中浮现出一丝绝望。

孙景华看出她的为难，语气稍缓：“其实，没鸡蛋也行。这些是我刚在鸽子市换的，一个就是两毛五。您直接给钱就成。”

秦京茹听罢，眼底闪过一丝愤怒。她咬了咬嘴唇，努力平复情绪：“孙景华兄弟，要不这样，等年底我再来还你？”

“年底？”孙景华拖长声音，眉头微皱。他沉默片刻，断然道：“不行。”

秦京茹急了，声音里带着几分怒意：“你、你这是趁人之危！你就不怕我去举报你？”

孙景华神色不变，淡淡道：“您请便。”

秦京茹噎住了。她深吸一口气，低声道：“我没钱。”

孙景华上下打量着她，忽然笑了：“没钱，没钱就用别还不就好了。”

秦京茹眼睛一瞪，胸口起伏：“你要是不怕你爹打断你的腿，尽管来！”

孙景华轻笑一声，拎起篮子绕过她。走出几步，他回头说道：“您想得美。要不是都是一个院子里的啊，可以等到年底。到时就要变一变了，是六个。”

说完，他大步离去，留下秦京茹一人站在原地，脸上阴晴不定。

“没想到也是个黑心的......”秦京茹低声咒骂，“你怎么不叫孙黑心算了。”

她看了眼地上的破鸡蛋，心里一阵刺痛。那些蛋液已经渗进土里，再也无法挽回。秦京茹咬紧牙关，强忍着泪水，匆匆离去。

孙景华回到家，发现奶奶正在收拾屋子。家里东西不多，但因为地方小，显得杂乱不堪。

“乖孙子，你可算是回来了。”奶奶看到他，悬着的心总算放下。

孙景华笑着走近：“第一次去鸽子市，就多逛了会儿。”他把篮子放在桌上，“买到了面粉和鸡蛋。”

张秀珍和赵秀秀听到动静，也走了出来。看到桌上的东西，两人眼睛都亮了。

“乖孙还能买到两种，好啊。”奶奶笑眯眯地说，还不忘瞥了眼儿媳妇。

孙景华有些不自在，老太太的偏心未免太明显了。

“挺好的，”张秀珍勉强笑道。

“嫂子，”孙景华说，“一共十四个鸡蛋，每个人都煮一个鸡蛋。”

“七个？”赵秀秀疑惑地问，“这不够数啊？”

孙景华没理会大嫂，转向张秀珍：“姨，面粉加上鸡蛋，两块钱。之后几天，都是这个量，别整天窝窝头了。”

“两块？”张秀珍惊讶地看着他，“你哪来这么多钱？”

孙景华镇定自若：“碰巧遇到个朋友，他托人买的。”

“什么朋友？”

孙父阴沉着脸从里屋走出来，目光锐利地盯着孙景华。

孙景华心里一紧，但面上不显：“就是个卖东西的朋友。”

“少跟我打马虎眼！”孙父怒喝，“你小子是不是去鸽子市了？”

屋里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孙景华深吸一口气，直视父亲：“是，我去了。”

“混账东西！”孙父脸色铁青，“让人知道怎么办？你想害**吗？”

“我有分寸，”孙景华不卑不亢，“不会出事的。”

“你懂什么！”孙父抬手就要打，被奶奶拦住了。

“行了，”奶奶劝道，“孩子也是为了家里好。”

孙父冷哼一声，转身回了屋。危机暂时解除，孙景华松了口气。

他看向张秀珍：“姨，今天就做个鸡蛋面吧。”

张秀珍点点头，默默走向厨房。其他人也各自忙碌起来，准备这难得的美味早餐。

孙家小院里，一股浓郁的面香飘散开来。孙景华坐在饭桌前，轻轻吹了吹碗里冒着热气的面条。他抬眼望去，只见张秀珍正忙着端菜上桌，孙景斌和孙雪茹已经迫不及待地拿起了筷子。

“景华，这次买的面粉真不错。”张秀珍笑着说道，眼角的皱纹里藏着几分欣慰。

孙景华轻轻点头，嘴角微微上扬。“那是，我可是专门挑的好面粉。”他说着，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刚刚走进屋的孙景民。

孙景民皱着眉头，眼神在桌上扫视一圈。“怎么，没我的份？”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满，眉头紧锁。

张秀珍低下头，假装没听见，手上的动作却明显慢了下来。孙景斌和孙雪茹对视一眼，赶紧低头扒拉着碗里的面条，生怕惹祸上身。

老太太叹了口气，目光在大孙子身上停留片刻。“景民啊，你昨晚又去哪儿疯了？”她问道，语气里既有关心，又有几分无奈。

孙景民撇撇嘴，不屑一顾。“还能去哪儿？当然是跟兄弟们喝酒去了。”他的语气里充满了挑衅，仿佛在宣告自己的独立。

孙书群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眼中闪过一丝怒火。“你这孩子，整天就知道喝酒闹事！”他厉声呵斥道，拳头不自觉地攥紧。

孙景民不以为然，随手抓起桌上的鸡蛋。“爸，您就别管我了。”他说着，就要剥开蛋壳。

孙景华眼疾手快，一把夺过鸡蛋。“哥，这是我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