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脚步声渐渐远去，直到彻底听不见，姜止才睁开双眼。

她双手抓住锦被，眼尾已是泛着冷光。

【系统，你既是系统，那是否能够预见未来之事，能否告诉我，我姑姑当初到底为何去世？还有陵王，失踪这些日子究竟去了哪里？】

她现在非常迫切的想要知道她死了之后的所有事。

【我只能告诉你，这些都同沈肆有关。】

沈肆？

姜止黑暗中圆圆的瞳孔猛然一缩【为何同沈肆有关系，是他害了他们？】

【宿主重活一世，已经在改变你的命运了，有些事情为什么一定要提前知道呢？】

姜止心中惊惧【为何会同沈肆有关系！】

【你现在还不能知道太多，说的太多，你我都会被天道抹杀。】

系统少见的没犟嘴，许久之后道了一句【不过不是沈肆害的，你大可以放心。】

姜止死死揪着锦被的手忽而一松，连自己都不曾察觉到她已出了一身冷汗。

只要不是沈肆就好。

倘若真是他害了姑姑姑父，那自己如何能够心安理得的同他接触，甚至日后还要用的上她。

小丫头神色似是有些懊恼，气自己方才不应当如此揣摩沈肆。

星光暗淡，乌云似又从远处飘来，只是不知这夜里究竟是雨还是雪。

困倦涌上心头，姜止翻身过去，正昏昏沉沉即将进入梦乡时，不知怎么，面前便突然闪过沈肆那张带了些邪佞的面庞。

她脑子一热，猛地睁开眼，便突然见到那黑压压的屏风上真的出现一张煞白的人脸形状。

姜止吓得肝胆俱裂，正要尖叫便突然被一只有些发烫的大手捂住嘴。

“别叫，是我。”

冷清的声音砸在地面似有回音般好听，那男人气息清冽十分熟悉。

姜止被吓得险些咬了舌头：“沈督主？”

“让你唤我什么？”

沈肆敲了敲她的脑门。

姜止吃痛：“大哥？你怎么过来了？”

“无事便不能来？”

“……”

沈肆彻底松开了她，起身到对面的贵妃榻坐下，似到了自己家里一样倒了杯茶。

因是夜探王府，所以便穿了一身玄色蟒纹衣袍，四爪蟒张牙舞爪，同他一样张扬。

见姜止一错不错的看着他，如墨青丝根根反着月光，沈肆心底软的一塌糊涂，唇角带了些温和的弧度：“怕你会在夜里无人之时哭鼻子，所以便忙完了来看一眼。”

却不想翻窗进来时居然听到了这丫头在想什么，他会不会害了她姑姑姑父。

沈肆当时面上便笼罩了一层乌云，却又在听到她日后还想心安理得的用他时蓦然笑了出来，惊的留白险些从半空中跌下去。

他不知小丫头从山上摔了一次是否将脑袋给摔坏了，总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亦或者他听不懂的话。

姜止让他说的害羞，两只手指拧成了麻花：“我才不会哭呢。”

“那便最好。”沈肆看她一眼，坏心顿起，“有我在，你以后都不必掉眼泪，看谁不顺眼便同我说，心安理得的用我便可。”

姜止瞪大了双眼，嘴皮子仿佛都不是自己的了：“你你你……你说什么？”

怎么同她方才想的一模一样！

“什么？”沈肆故意装不懂。

他会读心不成？

姜止胸口起伏。

却不知沈肆心中已快笑断了气。

“没……没什么。”姜止口干舌燥，手捂着胸口不敢再出声了。

【我总感觉他能听见我的腹诽，以后还是别骂他了。】

沈肆挑眉：“难不成，是你腹诽我？”

姜止脑子轰隆一声。

沈肆哑然失笑，顿时笑红了小丫头的双颊：“大哥！”

“好了。”沈肆起身摸了摸她的额顶，青丝冰凉，让人爱不释手，“你知我爬上高位并不容易，靠的便是这猜人心思的能耐，你修行尚且不够，所以我一看便知。”

他从怀中再次掏出桂花糕，打开纸包便立刻飘香四溢。

“你们女子都喜食甜，我府中没有会做甜点的厨子，便只能让人去点心楼买，如今换了一家，你尝尝味道可好？”

姜止低头看着那纸包，心头忽而一酸，捏起一块便塞进嘴里。

【以前三个哥哥出门，每次都会带点心回来，只是那是给姜明珠的，不是给我的。】

【他们也会问我喜欢吃什么，我说桂花糕，总是记不住，我期待着下次会有，可次次都是姜明珠喜欢的蟹粉酥。】

【系统，我都没有同沈肆说过我喜欢，他便知道。】

【他怕我不喜欢，还换了一家去买。】

姜止鼻尖发酸，可又觉得总是流泪太没出息，便忍着不哭出来。

她抬着一双兔子眼看沈肆：“大哥日后还会有别的妹妹吗？”

沈肆挑眉：“不会。”

“那若是旁人也救了你呢？”

“给钱。”

“不会也给他们买桂花糕吧？”

沈肆被逗笑：“唯有你有。”

“这是你说的。”

姜止终小口小口不肯停歇的去啃糕，同幼时沈肆记忆中的那只小兔子一模一样。

她尚且未变，那他便同她从前护着他一般护着她。

年少灰暗时那段温暖并非随意一人便可替代。

他早已说过，他并不是个有良心的人，所以他对她好，只因她是她。

只是他不知，姜家竟已穷成这样，连块糕都买不起？

姜止不明白，此人为何笑着笑着眼中便突生了三分戾气。

她本想将最后一块递给沈肆，却突然听见有人在推她的房门。

小丫头瞬间警惕了起来：“谁？”

“督主，小姐，是属下。”

这个声音她记得，叫留白。

姜止往被子里缩了缩。

沈肆立刻安慰：“放心就是，他不会进来。”

留白压低了声音从门外道：“督主，是姜家三公子和姜大小姐来了。”

夜半来探？

沈肆还未说话，便听身旁的丫头声音带了三分恼怒：“深更半夜来王府，这是谁家的规矩，门房难道没有去回禀我姑姑？为何让他们进来？”

“门房去禀了，只是姜三公子来的急，不等门房回来便冲这边过来了。”

毕竟姜家是陵王妃娘家，就算关系不好，在外人眼中也是极为亲近的存在，姜护自然有这个底气进来。

姜止气的嘴唇轻颤却又无可奈何，无助之下只能抬眼看向沈肆：“大哥，我不愿见他们。”

“放心，他们进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