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她松了毛巾，直直看着床榻上的男人。

“陆胤臣，你看清楚，我是你的妻子盛长歌，不是江知诩。”

窗外划过一道刺目闪电，接踵而来的是响彻天际的雷声。

陆胤臣睁开眼眸，原本带着醉意的狭长双眸清明了几分。

“陆某与你，毫无瓜葛。”

说完，他起了身，步态虚沉地离开锦绣苑。

轰隆，闪电再次划过，照亮了盛长歌苍白的脸。

她看着漆黑的雨夜，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一点点撕扯啃咬她的心。

片刻，门口又传来脚步声。

盛长歌怔了怔，以为是陆胤臣去而复返。

她怀揣着一丝彷徨抬头，却看到进来的人是陆母。

“母亲。”

盛长歌起身行礼。

陆母扫了一眼清冷的锦绣苑，淡淡看向她。

“方才胤儿来了，你没能留住他。”

盛长歌低下头：“......是。”

空气骤然变得压抑，缄默得只有雨水滂沱声。

“伴君如伴虎，锦衣卫这条路，胤儿走得步步惊心，开枝散叶，对陆家而言迫在眉睫。”

良久，陆胤臣母亲眸底闪过一抹复杂，嗓音沙哑了几分。

“陆府家规，男丁终生一妻不纳妾，你既得不到胤儿的欢心，就主动让位，自请下堂吧。”

......

辗转一夜，盛长歌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捱到天明的。

陆母最后说过的话，在她耳畔回旋了整宿。

自己该如何抉择，毫无头绪。

盛长歌决定出府走走，说不定能在街头看着人来人往，悟到答案。

雨后的晋州，天空澄澈无云。

但她的心底，却依旧乌云密布。

“快看，贤妃娘娘在寻二十年前丢失的小公主......”

一旁的人群朝告示墙走去，议论纷纷。

盛长歌听到贤妃的名字，也跟了过去。

告示墙上，果真贴着皇榜。

贤妃诞辰之际，想寻找曾在颠沛时期丢失的小公主，认领物件是一枚鸾鸟玉佩。

盛长歌看着告示上画着的玉佩图案，眼底闪过震惊之色。

这个鸾鸟玉佩和自己丢失的那个，怎如此相似？

当年盛长歌在慈幼局时，身上挂着一个和这一模一样的玉佩，但在离开时不慎丢失。

张嬷嬷说她当初在河边捡到自己时，玉佩便放在襁褓中。

难道......

盛长歌不敢多想，连忙顺着告示上的地址匆匆去寻了官差大人。

一开始官差大人见她举止得体，生辰和丢失小公主相差没几天，还认真问询了几句。

但听闻她玉佩丢失，便直接失了耐心。

“去去去，本官今日遇到你这样的不下十个了，冒领当朝公主身份，其罪当诛九族！”

盛长歌大惊，正惶恐之际，身穿飞鱼服的陆胤臣和一众锦衣卫走了进来。

“李大人可是要连陆某一并诛之？”

官差大人见状，顿时明了盛长歌的身份，连连弯腰鞠躬拱手求饶。

“是下官眼拙，未能认出指挥使夫人......”

陆胤臣未再多言，拉着盛长歌一同离开。

马车上，陆胤臣绷着脸，没有看她一眼。

“抱歉，给你惹麻烦了。”盛长歌搓着手，小声道。

陆胤臣擦拭着绣春刀，未有言语。

直到回了陆府门外，他才沉声道：“日后少出门，我不会每次都在。”

盛长歌心头闷了一下，默默看着他离开。

想起陆母说过的话，她心中的惆怅如潮水般袭来。

接连三日，盛长歌都没有出锦绣苑。

只是那鸾鸟玉佩一事，始终都卡在她心底。

世上相似之物不计其数，会不会是自己刚好有一块相似的玉佩而已？

她正想的出神，门外蓦地传来小枝的声音。

“夫人！”小枝气喘吁吁的身影奔了进来，“街上传来消息，公主找到了！”

盛长歌心一紧：“是谁？”

小枝顿了顿，有些担忧地看着自家主子。

“皇榜上写着，公主是江知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