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殡仪馆。

沈晨曦穿着黑色大衣，一脸憔悴地站在沈父遗像前。

秦霖云和许洺站在她身后，目光复杂地望着她。

最终，许洺忍不住上前握住沈晨曦的手：“晨曦，不要再憋着了。”

除了沈父去世那天，沈晨曦三天来一滴眼泪都没掉。

可他们都知道，她的心时刻都在滴血。

沈晨曦声音嘶哑：“你们走吧，我想和爸爸单独待会儿。”

许洺还想说什么，但秦霖云朝他摇摇头，眼神示意离开。

等所有人都走了，沈晨曦抬手抚摸着沈父的遗像，喃喃道：“爸爸，你已经和妈妈团聚了吧，别忘了告诉她，我爱她......”

说着说着，她红了眼：“如果还有来世，我一定再做你们的女儿。”

直到此刻，她才真正意识到爸爸离开了。

偌大的城市，万千世界，她孑然一身......

好一会儿，沈晨曦才平复心绪离开。

走到门口的走廊时，许洺的声音让她陡然停住脚步。

“你要结婚了是吗？”

“嗯，晨曦就拜托你照顾了。”

还有秦霖云。

沈晨曦屏住呼吸，静静听着他们“叔侄”的谈话。

许洺声音里多了分不满：“你这么关心她，仅仅因为你是她小叔？”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小时候不管晨曦受欺负了还是生病了，你都要我去安慰她，然后自己默默去替她出头，给她买药，又为什么不让她知道？”

听到这话，沈晨曦愣了。

她也想问秦霖云为什么？为什么不让自己知道他的好。

秦霖云没有回答。

许洺语气重了许多：“你知不知道，晨曦喜欢你？”

沈晨曦心一悬，不觉握紧了手。

“我一直都知道。”

秦霖云不过六个字的回答，却像颗雷在她心脑引爆。

他一直都知道，却又装作不知道。

而自己就像个小丑，在他眼前自欺欺人地演了这么多年的戏！

瞬间，沈晨曦犹如被抽干了力气，无力地靠着墙壁。

她紧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哭出来，可耳畔已经是一片死寂。

回到家时，沈晨曦看着一叠叠画着秦霖云的素描纸。

她凄楚一笑：“原来你一直都在骗我......”

半晌，沈晨曦把所有有关于秦霖云的东西翻了出来，扔进了垃圾桶里。

那一堆画纸，也被尽数揉成了一团，丢进了火坑。

看着炉火熊熊燃烧，画纸被火边吞噬，她突然含泪笑着，而后捂着脸失声痛哭。

这一次，她真的该放手了。

......

自沈父葬礼后，沈晨曦病了半个月。

半个月以来，是许洺在身边照顾她，给她做饭，开导情绪。

秦霖云也来给几次，但她总是装睡不理会。

这天，许洺摸着她的额头，松了一口气：“终于退烧了。”

沈晨曦满目感激：“谢谢你......”

“打住，我说过，你永远不用跟我说谢谢。”

许洺在她的床边蹲了下来，眼睛里充满着希冀：“晨曦，你跟我出国好不好？”

“出国？”

“我们一起出国深造，你难道不想继承沈伯伯的事业，做一个优秀的医生吗？”

沈晨曦看着他的眼睛，那里面有着毫不掩饰的深情，心里忽然有了一丝触动。

多年的求而不得，这点他们或许是相似的。

而父亲的笑容还留在相框里，他曾经也说希望她能做一个好医生。

如今，该去拾起这份承诺了......

细雨绵绵，路上的积雪已经化的差不多了。

医院，刚查完房的秦霖云往办公室走，心里却还是烦躁。

自从沈晨曦病好后，他已经有四天没见到她了。

秦霖云犹豫着下班要不要再去找她，一个护士抱着个纸盒迎面走来。

是沈父的旧物品。

想起沈晨曦那些天的冷脸，他叫住护士：“给我吧，下了班我给晨曦送过去。”

护士一脸莫名：“晨曦昨天就出国了，还让我把东西寄去。”

听到这话，秦霖云眸色一震：“出国！？”

沈晨曦出国了？为什么没有人告诉他？

秦霖云拿出手机，向来沉着冷静的他连动作都僵硬几分。

还没翻到沈晨曦的号码，一条微博特别关注提醒就跳了出来。

他点开，一张巴黎圣母院的照片上的文字像针狠狠刺进他的心。

“圣母玛利亚，我终于不爱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