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萧惜云一点点闭上眼，绝望一丝丝漫上她的心头。

她感受着沈瑾泽掐在她颈脖力道，在没力气挣扎。

也许死，才是最好的解脱。

阿玉还在哭着为萧惜云辩解：

“陛下明察，娘娘让奴婢去取天山雪莲，谁料那些狗奴才说，没有陛下您的命令，便不许娘娘开国库。”

“娘娘只得自己拖着病躯，受那些刁奴百般刁难后，才取了天山雪莲来，赶送去，已是晚了......”

“娘娘与陛下相识多年，此事娘娘尽心尽力，要怪只怪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刁奴，还望陛下明鉴！”

相识多年又如何，到头来，还不是抵不过新人。

萧惜云想要落泪，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好像连眼泪也流干了，身体就像个空壳子。

沈瑾泽神色依旧冷峻，他猝不及防松开手，任由萧惜云重重跌落。

走之前，他的声音依旧那么无情：

“萧惜云，看着你怀有龙子的份上，朕饶你一命，等你生下孩子，便削去后位，移居冷宫，为沫雪的孩子终身祈福！”

萧惜云望着沈瑾泽幡然离去的背影，心中一片苦涩，原来年少情深，终究是走到这一步。

她沙哑着嗓子，忽然开口叫住了他。

她的声音很低很低，好似稍微一阵风，便能吹散：

“沈瑾泽，你放过我吧。”

沈瑾泽的脚步一顿，扭头望向她，他背着光，萧惜云看不清他的神色。

“我不当这大胤的皇后了，我要回丹蚩，当回那个无忧无虑的公主......”

萧惜云的声音在颤抖，她如何不知，丹蚩早已亡国，但在死之前，让她做一场梦，也是好的......

沈瑾泽慢慢走到她跟前，捏起她的下巴，望着她的眼睛。

那双灵动的眼不知何时变得枯寂。

他一字一句，无比残忍：“朕和你说过，进了宫，你就不再是丹蚩的公主，是生是死，都是我大胤的皇后！”

说罢，他甩开手，大步离开。

他不敢再看萧惜云那双枯槁的眼，他怎么恍惚记得从前，萧惜云总是眼中含笑，如今，却只剩枯寂。

阿玉上前扶起萧惜云：“娘娘，地上凉，您身子弱，我扶您起来。”

萧惜云从袖中取出手帕，轻轻替阿玉擦拭着磕破了皮的额头，声音幽怨凄清：

“我小时候，曾以为，陛下是我此生良人，自我嫁入大胤，已有五年未曾回丹蚩......”

她迟迟的望着门外那一方天空，喃喃道：“丹蚩烟台柳，是一大胜景......可惜此生无法得见了......”

接下来的几天，沈瑾泽再没出现过。

萧惜云让宋太医煎了副落胎药。

她疼惜的抚着小腹，眼眶通红：“孩子，是娘对不起你，是娘没用......但娘不愿你生下来受苦......”

她何尝不想生下这个孩子，但一想到这孩子一出生就要孤零零的，她便无可奈何，只能出此下策。

说着，她颤颤巍巍端起汤药，正欲一饮而尽，忽然一声巨响，寝殿的门被猛地推开。

她慌乱回头，却见沈瑾泽站在门口，神情冷戾森然：

“萧惜云，你喝的是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