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卖豆腐的农女。

和竹马成婚那日，他被宫里来的人带走，摇身一变成了二皇子。

次日，二皇子火速和永宁伯府的郡主定了亲。

我家被一把大火焚烧殆尽，爹娘葬身火海。

而我因扮成卖菜翁进宫寻他逃过一劫。

再见面，我成了太子三书六聘的太子妃。

李玉深夜潜入东宫，我剑指他眉心：「二皇子认错人了，再有下次，休怪我不客气！」

......

我被打了十个板子，像破布一样被丢出宫后门。

「滚吧！

「算你运气好，宫里要办喜事，要不然你早被乱棍打死了！」

为首的公公一脸蔑视，看着我的眼神如同看蝼蚁。

腿上血肉模糊，我忍着剧痛抬头：「你带我去见二皇子，他见了我，必会给你赏钱。」

公公啐了一口：「二皇子也是你这种低贱蚁民配认识的？」

「我认识，我还跟他拜……」

我急急解释，话还没说完，就被公公一巴掌拍倒在地：

「闭嘴，冲撞了二皇子，你我都得死！」

二皇子？

是李玉来了？

我一下兴奋起来，腿上的伤疼都似乎缓解不少。

马蹄声渐进，我偷偷抬头望去。

策马而来的少年锦衣玉袍，黑长的发挽起，用一银圈固定，簪一根竹节状玉簪。

是李玉！

这根玉簪我见过，李玉说是对他很重要的人留给他的。

彼时他执着我的手，满目含情，说要把这簪子传给我们的孩儿。

这人！

还没成亲呢，就想些有的没的。

我红着脸拧他的耳朵，他揖手讨饶。

「李……」

「拜见二皇子！」

我想开口叫李玉，声音却被整齐划一的问礼声淹没。

我急忙站起，视线不期然与他对视。

他看到我了！

我勾起唇角，踮起脚尖，用力朝他挥手。

「夫君。」

我用口型叫他。

他心心念念等我们成亲后听我叫他一声「夫君」。

婚礼被打断了，但我要在重逢的第一时刻让他听到这声「夫君。」

他明显怔愣了一下，随后撇开视线，双腿一夹马腹。

「驾！」

马嘶鸣着奔跑入宫。

经过我时，马儿扬起的后蹄还将我踢翻在地。

「还好没被你骗了，贱蹄子！你看二皇子像认识你的样子吗？想攀富贵想疯了吧？」

公公泄愤似得踹了我几脚后离开，徒留我烂泥似的趴在地上。

来往的人对我指指点点，有嘲讽有同情。

但我什么都听不见。

我呆呆地望着李玉离去的方向。

他的背影逐渐模糊，与之并驾齐驱的还有一个锦衣华府的男人，都消失在了宫门口。

他分明看到我了，但他无视我不认我，甚至，装作不认识我……

眼泪顺着眼尾流下。

我和李玉是青梅竹马。

昨日本是我们成婚的大喜之日，礼数行至一半，他被自称宫中之人带走。

一夜未归。

我和爹娘急得不行，到处使人打听李玉的下落。

却听说李玉是失踪多年的二皇子，还和永宁伯府的嫡女章玥珠定了亲。

但我不信，李玉曾发誓：「阿妩，李玉此生唯你一人，如有违背，不得好死！」

他发誓的样子如此真诚，怎么会骗我？

我使了银子混在送进宫的白菜堆里，我想亲自问问他，是不是有什么苦衷？

我知道宫里规矩多，有很多身不由己，但如果他想，我愿意陪他浪迹天涯，过自由的日子。

但我没见到他，甚至连宫门都未进，就被巡逻的侍卫从白菜堆里打了出来。

好心的送菜老翁掏空了身上的银子，才没让我被打死。

「女娃娃，纵然你真的认识二皇子，也权当没这回事吧。」

他指了指天，叹气：「咱们跟皇家，那是云泥之别，别跟天斗，命才是最重要的……」

老翁说的没错，可我……不甘心。

所以被丢出宫门时，我仍试图见到李玉。

幸运的是，李玉策马而来。

不幸的是，他骑马而过，只留给我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唯独可以确定的是，眼神里没有喜悦。

我不知道他有没有苦衷，但我知道，见到我，他并不欢喜。

我一瘸一拐地走在街上。

任由泪水滑落，打湿本就脏污的衣襟。

刚成亲就失去了夫君，厮人虽未逝，但我这情况与守寡也无异了。

不，比守寡更惨，我这是守活寡。

我胡乱抹了把眼泪，吸了吸鼻子，打算回家找阿娘哭诉一番。

不远处火光若隐若现，夹杂着滚滚黑烟。

我的心怦怦跳得越快，好像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正离我而去。

心头一紧，我按着胸口，趔趄着疾步往家赶。

「沈妩，你这丫头去哪里了？你家着火了！

「还好你不在家，可怜老沈两口子，造孽啊！」

隔壁卖猪肉的王婶子扯着我的胳膊上下查看。

「咋伤成这样？谁干的？」

我反手抓住王婶子的手臂，整个人几乎颤抖起来：「婶子，你，你说什么？

「你说我家怎么了？我爹娘怎么了？」

王婶子叹了口气：「造孽啊，你自己回去看看吧。」

我迈开腿就跑，往前一扑，摔了个狗啃泥。

顾不上疼痛，我连滚带爬地朝家的方向前进。

火光之处，围着一群人。

透过人群的缝隙，我看到地上摆着两个竹制担架，架子上躺着两个人，被白布遮盖。

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我撑起身子，冲破人群，跪在白布前，抖着手揭开白布一角。

白布下的尸体漆黑，已看不出本来面目。

「啊！」

胆小的围观者惊叫一声捂住脸。

「天可怜见的，烧成这样……」

路人议论纷纷，而我已浑身僵硬。

我哆嗦着从胸口处掏出一枚银色戒指，和尸体胸前被烧黑的戒指一模一样。

那是我十岁时，缠着爹娘一同打造的，象征我们一家三口不分离的戒指。

我哭着晕厥过去。

彻底丧失意识前，我迷迷糊糊地想，这种梅雨天我家是如何起火的？

就算起火了，家里那么小，又是大白天，爹娘为何没有逃生？

只有一种可能，这场火是人为的，纵火的人，不想让我爹娘活下来！

是谁?

我醒过来的时候，眼前一片黑暗。

我摸索着下床，不小心碰到床沿，铃铛「叮铃当啷」响起。

侍女鱼贯而入，华服头饰胭脂等应有尽有。

看似体贴妥当，实则我被软禁了起来。

门口有侍卫拦着，围墙四周有巡逻之人，就连狗洞都被堵得严严实实。

我一平民女孩，被如此严防死守地“软禁”，还真是破天荒头一遭。

但囚笼的主人似乎并不想露面。

一连三天，我都没有见到仆人之外的人。

我套了三天侍女的话，一无所获。

爹娘死因不明，我又被困在这，不知道谁囚禁了我，也不知道所图为何？

就在我准备敲晕侍女，然后扮作她的模样逃出去。

「就是你？」

大红裙摆，绯色口脂，女子将我拦下，语气轻蔑。

她上上下下打量我：「土里土气，不上台面的东西也配得上李玉？」

她大概，就是那位传言中的永宁伯府郡主章玥珠。

见我一言未发，她挑眉：

「你想逃跑？」

我抿唇，与她对视。

她拨弄着朱红丹寇：

「这里守卫森严，就凭你？逃不掉的。」

我双手握拳，大拇指摩挲中指的老茧，那是常年磨豆腐生成的。

我没有说话，这时候沉默才是最大的武器。

我家买豆腐的客人要还价时，总是说「你们家豆腐的质量一般，价格也没有其他家的便宜。」

这时候如果我反驳，他们就会与我争执，但我如果沉默，他们反而会说，「算了，懒得换一家了，给我称一块吧。」

果然，片刻后，章玥珠「哼」了一声：「算了，我帮你逃出去，但你要保证，这辈子都要远离李玉！」

李玉是她的香饽饽。

她恨不得我立刻死去，又怎么会好心送我离开？

我虽身份低微，但也不蠢。

看她满脸的算计，我不动声色地说了句「好。」

果真如我所料，戒备森严的住宅，我们却畅通无阻地出了府，上了她的马车。

「多谢章小姐，我会遵守承诺，此生不再见李玉。」

马车驶了一段路后停下，我向章玥珠做出保证，然后掀开车帘。

映入眼帘的是奔腾的河水。

章玥珠竟将我带到了护城河边？

内心的涌过一丝不安，我强作镇定，抬脚下了马车。

「给我拿下！」

就在章玥珠下令的同时，车夫化身侍卫，将我擒住，强迫我跪在地上。

我仰头：「章小姐这是何意？」

章玥珠挑起我的下巴，冷笑：「长得一张狐媚子的脸，难怪让李玉念念不忘！

「你说，活人的誓言哪有死人来的可靠呢？」

她果然想杀我！

可京中贵女也是个蠢货，做豆腐怎么离得了水？我打小就在河里捉鱼摸虾，能淹死我的河怕是还没生出来！

她干净利落地指挥侍卫淹死我。

他们给我的腿绑上大石块，又把我的双手捆住。

我假装慌乱大喊：「你就不怕李玉知道吗？」

按章玥珠所言，我在李玉心中应该还有一席之地。

如果李玉知道她杀了我，又岂会不起龃龉？

章玥珠却勾唇一笑：「知道又如何？

「你以为沈家那场火是怎么来的？」

她说着笑出声来：

「就是李玉放的啊，心里有你又怎么样？陈家在一天，就是他的耻辱！

「说来这李玉下手也真快，前脚下的命令，后脚你爹娘就葬身火海，真是干净利落！」

我双目怒睁！

我想过无数种可能，却没想到竟然是李玉故意纵火想要害我一家！

「章玥珠，你们迟早要遭报应！今日的债，我来日必一一找你们讨还！」

章玥珠嗤笑一声，不愿再多说一个字，她让人用布堵住我的嘴，然后把我丢进护城河。

河水湍急，我很快被冲走。

大量的水灌入我的耳膜咽喉，我无法呼吸，肺部传来刺痛感和灼伤感，濒死的绝望感袭来。

脑袋重重磕在石头上，腹部一阵绞痛，我头晕目眩。

我仿佛回到了幼年。

那时我三岁，隔壁搬来了新邻居，是个五岁的小男孩，眉清目秀。

他说他叫李玉，爹娘都死了。

我很开心，有了小伙伴，但我也很心疼他，小小年纪就失去了爹娘，不像我，爹娘都很疼我。

于是，我每天都喊他到我家吃饭，吃我娘做的最新鲜的豆腐，还带他去我的秘密基地。

转眼，我们长大了。

我到了适婚年龄，又貌美如花，人称“豆腐西施”，提亲的媒婆差点踏破我家门槛。

甚至还有人打趣，说我这样貌，便是进宫做娘娘也是使得的。

爹娘笑言只想我快快乐乐度过这一生，至于那吃人的宫廷，他们从未想过。

一天吃饭，李玉突然跪在爹娘面前，说他要娶我，只要爹娘同意，他必然将我当公主般捧在手心，不让我吃一点路。

爹娘同意了，我也十分欣喜，我与李玉青梅竹马，早已互生情义。

画面又转到家中被放火的那一刻，李玉举着火把，面目狰狞，叫嚣着让我们都去死。

我的意识渐渐模糊。

我想，如果能回到幼时，我一定不会拉着他到我家吃我阿娘做的豆腐。

我宁可找一个我不爱的人嫁了，也不会同意与他成亲。

心中的恨意唤起了我残存的理智，濒死间，意识回笼，我双手被捆，摸索着腰间的匕首，很快就切断了绳子。

阿娘说得对，我们藏刀不是为了害人，而是关键时刻能够自保！

醒后第一件事，我去了城西的破庙，舍了半数钱财，向庙中的乞丐打听李玉。

从他们口中得知，李玉的母亲是得宠的贵妃，被皇后陷害与侍卫私通，为了保住血脉将李玉送出，伪装成平民。

而今皇帝病重，想到了昔日的白月光，心心念念与白月光的儿子，李玉趁此机会回宫。

如今和太子斗得你死我活。

太子……

我捏紧了拳，转头进了玉红楼。

京城最有名的青楼。

我当着青楼老鸨花妈妈的面将脸洗净，在她的惊叹声中与她达成交易——她将我送到太子面前，我为她求得太子庇佑。

阿娘曾费心遮掩我的美貌，但现在，美貌是我最大的武器。

三天后，我以舞女身份被送到了一艘画廊上，太子会与一众好友在此游船。

临行前，花妈妈给我喂了一颗药，若是三月不服解药，便会穿肠而亡。

是夜，贵客登船，丝竹声袅袅。

我一身轻纱舞女服，腰肢扭动时，太子李言辞与尚书家的嫡子举杯畅饮，眼角的目光却时不时从我身上扫过。

一曲毕，我和其他舞女四散开来，分别陪着在场的男宾，就在我朝着靠船尾的公子走去时。

「你，过来。」

太子冲我勾手，我从善如流，在他身侧跪坐，发顶与他双肩齐平。

从他的视线往下看，轻易就能瞧见我胸前的壮阔波澜。

我明显感觉到太子的呼吸重了些。

他凑到我耳旁：「今晚跟孤走？」

灼热的呼吸喷洒在我耳廓，我佯装惊喜，又假意害羞低头：「奴愿意。」

宴会还未结束，我就被太子打横抱起，在众人的起哄声中离开。

一上马车，太子就将我置于车榻之上，轻薄的衣衫被粗暴地撕碎，他咬着我的耳朵，疼痛密密袭来。

两刻钟后，云雨初歇。

太子一脸酡红，满足喟叹：「孤会给你个名分。

「你叫什么名字？」

这就是男女最原始的冲动，连名字都尚且未知，就能将身体交付。

我敛下眼中的嘲弄：「阿妩，奴叫沈妩。」

他摩挲我的下巴，声声唤：「阿妩，阿妩……」

他唤一声，我便应一声：「奴在。」

太子很满意。

满意的结果就是，我被折腾到昏死过去。

翌日一早，我被太子带到宫中，跪于皇帝她前。

「父皇，沈氏阿妩曾在多年前救过儿臣一命，如今儿臣终于寻到她，儿臣想立她为太子侧妃。」

我惊愕抬头，侧妃？

我以为顶多是一个贵妾，没成想太子竟给了侧妃的头衔。

皇帝虚弱地摆摆手：「允。」

行将就木，不愿再多说一个字。

太子牵着我的手走出紫禁城，阳光笼罩着他，这个传言中剑眉冷眸的男人，无端生出几分暖意。

「大哥，听闻你找了个农女做侧妃，想必这农女必有过人之处吧？」

熟悉的声音响起，我死死咬着唇才没让自己失态。

太子转过身：「那当然。」

他揽着我的腰：「阿妩来，这是孤的二弟，你也认识认识。」

时隔月余，我与李玉再次相见。

我欠身行礼：「二弟。」

方才还调笑揶揄的男人此刻脸色煞白，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怎么是你？」

太子挑眉：「哦？你们认识？」

我璨然一笑：「不认识。」

李玉咬牙：「不认识，弟弟怎么会认识嫂嫂呢？只是嫂嫂貌美，如仙子一般，叫弟弟惊叹。」

「二弟这话可不能叫章郡主听到，女人要闹起来，那可真真是头疼。」

太子说笑着，面上却无多少玩笑地表情，说完，他便带着我离开。

宫门口的这一幕到底还是传到了章玥珠耳中。

半月后的赏花宴上，宫女不慎将汤汁撒在我身上，我离席到厢房换衣裳。

「听闻太子侧妃国色天香，叫人好生向往。」

章玥珠施施然闯入，丝毫没有冒犯的歉疚。

我转身，与她对视。

她惊愕：「是你？」

「你没死？该死的狐狸精，你是不是又要回来勾引李玉？！」

章玥珠怒目圆睁，几步冲过来，手刚扬起就被我拽住。

「想打我？」我甩开她的手：「莫说你了，就是李玉在这，也得恭恭敬敬地唤我一声嫂子。」

厢房外传来宫女的请安声。

我猛地扇了她一巴掌，而后佯装被打倒在地上，手捂着脸：「郡主为何要打我？我不过是换个衣服，哪里惹到了郡主？」

门被推开，李言辞神色急切：「听宫女说阿妩身体不适，可要叫太医？」

他冷下脸，扭头对章玥珠道：「郡主好大的气性，今日敢打孤的侧妃，改日是不是就要动手打孤了？」

章玥珠气得面红耳赤：「我没有！是这个贱人先打我的！」

李言辞动了怒：「当着孤的面辱骂孤的人，二弟，你这位未来王妃怕不是要上天？！」

李玉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半晌，他做揖赔不是：「大哥息怒，郡主并非无理取闹之人，怕是……」

「太子，我的肚子好痛……」我捂着小腹，泪眼朦胧。

「太医！宣太医！」

我被诊出有孕，怀孕一月左右，胎像尚浅。

太子大喜，他坐在榻前，握着我的手：「阿妩，孤定保护好你和孩儿，任何人都伤不了你们。」

章玥珠在旁握紧了拳，今日之事，不管孰是孰非，我怀了皇家的子嗣，错的便是她。

太子以郡主德行无状之由，下令掌嘴章玥珠。

章玥珠大为慌乱，向李玉求救，但李玉盯着我与李言辞，未曾分一丝注意给她。

他眉心紧皱，目光中夹杂着不甘和怒意。

听着章玥珠被掌嘴的「啪啪」声，我轻靠在太子胸前，在他们看不见的角度扯起一抹冷笑。

好戏，才刚刚开始呢。

章玥珠被掌嘴，脸颊高高肿起，成了京中贵女茶余饭后的谈笑之资。

她不敢出门，躲在伯府哭了两天，永宁伯心疼女儿，找皇帝主持公道，却被皇帝斥责教女无方，责令他向我赔罪。

而太子，自从我有孕后，陪我的时间更多了。

之前他夜里常常宿在我屋里，但白天几乎见不到人，现在，他会抽空带我逛街散心。

只是，每次出去都会碰上李玉和章玥珠。

李玉从一开始隐忍的愤怒和不甘，到后来逐渐冷漠，而章玥珠，看向我的眼神像是要吃了我。

这天太子带我去最大的望仙楼吃饭，尚未吃完就有侍卫来禀，说有要事需要太子处理。

「阿妩继续吃饭，孤去去就回。」太子的眼神充满歉疚。

我冲他笑笑：「我没事的，太子尽管前去。」

太子转身的瞬间，我的脸就冷了下来。

日日扮笑，比戏子登台唱戏还累。

我叫了壶碧螺春。

我酷爱喝茶，从前每年阿娘都会在明前采最嫩的绿茶尖，制成茶叶，用开水一冲，清香四溢。

进太子府后，就换成了御赐的珍稀茶叶，价值千金，味道却是不及阿娘制的绿茶。

脚步声响起，来的不是小二，是李玉。

我咽下口中的糕点：「太子刚走，二弟怕是要扑空了。」

他自顾自坐下，倒了一杯茶递给我：「我是来寻你的。」

我诧异：「哦？」

李玉突然前倾握住我的手，在我挣扎前抢先道：「阿妩别怕，侍卫已经被我支走了，现在只有我们两个。」

我定定地看着他：「二皇子逾矩了，我是你嫂子。」

手却未曾收回。

听到「嫂子」二字，他脸色铁青：「你是我妻子！」

我自嘲一笑：「二皇子说笑了，我们之间……」

不等我说完，李玉急着解释：「阿妩，新婚日回宫实属无奈，后未曾及时接你进宫也有不得已的苦衷，但是阿妩，我们青梅竹马，感情又岂是说断就断的？」

见我不曾言语，他又咬牙切齿：「太子这个不要脸的！竟然抢人妻子，他明知你是我的妻。」

李玉一拳砸在桌上：「夺妻之恨，不共戴天！来日我必亲自取他首级！」

我震惊：「太子知道？」

李玉更为恼火：「那天你进宫寻我，在宫门口，我本想与你相认，但碍于太子在，我不敢。

「我与他斗得你死我活，你是我唯一的软肋，阿妩，我不敢冒险。

「但我没想到，我还是失去了你……」

李玉说着哽咽，我掐了一把大腿，眼泪唰地流下：「你说的可是真的？」

李玉伸手起誓：「如有不实，天打雷劈！」

我心中哂笑，还真敢发誓，真当老天爷没长眼吗？

「我信你。」我伸出一指抵住他的唇：「你说什么我都信，用不着发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