顷刻间许多不属于他的记忆涌入脑海，左肩上深刻见骨的伤结痂成厚厚的疤痕。

贺祈安忽然觉得一阵心痛，猝然看着我，仿佛失去了什么最重要的东西。

“阿玉。”

他喃喃低语，声音里有着几分那个少年的旧影。

他想来扶我，可一声长长的马嘶响起，一匹红鬃烈马停在我的面前。

远在边关的兄长向我伸出手：“阿玉，哥哥来接你回家。”

贺祈安怔愣住，“阿玉，你要去哪儿？”

“兄长若是想你了，来日本王陪你回去…”

“贺祈安，”我甩开他的手，飞身上马，“你我已经和离，往后也不必再互相折磨了。”

他脸色一痛，急切追出几步。

不远处的葛婉淑死死拉住他的衣袖，“王爷，往后我们便可长相厮守了！”

“王爷不是说，这个贱妇麻木无趣，连我的一根头发丝也比不上吗？”

贺祈安停住脚步，不可置信地看着手里碎裂的和离书。

兄长搂着我目眦欲裂，一鞭子将贺祈安甩在地上。

几鞭下去，他皮开肉绽，浑身已没了几块好肉。

葛婉淑见势不对，把腿就要跑，被兄长的侍卫按住，仰面按进雪里。

“贺祈安，你昔日在我苏家门前求娶我妹妹时，是拿着家传的先皇玉令，言辞恳切地说要对阿玉一辈子好的。”

兄长厌恶至极地踹进他胸口，“你发下的誓言，你没做到。既然如此，我便将阿玉带回去，终此一生，你们都再无瓜葛。”

贺祈安连滚带爬地从兄长脚下逃开，抚着胸口呕出一大口血来。

一旁的葛婉淑被侍卫一刀捅进了膝盖，失声痛呼。

先前对着我趾高气昂的脸没有了一点生机，狼狈不堪地大声求饶，半点尊严也无。

“她这么喜欢让人跪，不如自己跪一辈子。”

葛婉淑痛得快昏死过去，沾满血的双手徒劳向贺祈安摸索去。

可往日连她受了一点儿苦都心疼得不得了的贺祈安，此刻却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她。

只是茫然地盯着我，嘴唇翕动。

“阿玉，这到底是为什么…”

我沉默地转头，对兄长道：“哥哥，我们走吧。”

回首望去，他站在原地，眼中一片茫然。

我缩在兄长的怀里，卸下强装的坚强，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还好，还好，我没有武功尽失，被兄长责骂为了一个男子牺牲自己，不惜和父母兄长断绝关系，决然嫁入摄政王府。

只怕这一回，失去亲人，被亲人抛弃的，该是断腿的贺祈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