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身为单亲母亲，我辛辛苦苦扶养儿子十几年，

换来的却不是感恩，而是仇恨。

“我爸就是让你给逼死的，你是不是还想逼死我？”

“你挣得钱迟早是我的，我提前花一点又怎么了？”

尽管心寒，我还是不停地替他找借口。

“他还小，只是不懂事......”

直到我再一次被他薅着头发，打到头破血流......

1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里。

我头上包扎着白布，上头还渗着血。

一旁的婆婆见我醒来了。

她翻着白眼，对我抱怨着：“浩浩他还是个孩子，打你能有多重，你怎么到现在才醒来？”

我默默地看了一眼她，又看了一眼旁边正在打游戏的杨子浩。

杨子浩不耐烦地撇了我一眼：“奶，你跟她说这些废话干什么，让她赶紧去豆音上发一个声明，说她昨天挨打的事，都是她自己找事儿，活该的，跟我没关系。”

“对对对，就该是这样的。”

婆婆说着，就赶紧将我的手机，塞到我的手里：“你快一点的，浩浩都被吓得不敢去学校了。”

我默默打开了豆音，不用点开本地频道，就发现热点新闻里。

即使被打了马赛克，视频里也清清楚楚地展示着，我是怎么被杨子浩薅着头发，按在地上打，他还一脚一脚地踢着我。

“不过是买一万块的手机，又不是要你的命，你凭什么不给我买。”

“一万块比我更重要吗，啊？你这个没用的废物。”

我被他推了一个踉跄，一头碰在台阶上，直接头破血流。

围观路人看不下去，纷纷指责他不该这样对自己的妈妈。

他却从地上捡起一根棍子，对着路人比比划划：“滚滚滚，跟你们有什么关系，惹急了我，我连你们一起打！”

他才十几岁，但是早已经长大膘肥体健，比我高一个头。

他动起手的时候，我根本打不过他。

这也不是我第一次挨打......

天底下，哪一个为了儿子牺牲奉献的妈妈，会是我这样的遭遇？

2

“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发视频啊，就说都是你的错，浩浩他还是个孩子，在外头总是叫人指指点点的，他还怎么有心思学习。”

婆婆开始嚷嚷起来。

还故意提起她死了的儿子，哭哭啼啼抹眼泪：

“呜呜，志伟要是还活着，浩浩就不会变成一个没爸的孩子，就不会受到今天这样的委屈。”

“你这个当妈的，除了会挣一点钱，你还会干什么？”

提起死了的杨志伟。

我只觉得恶心，一个背着老婆欠了一**赌债，自己酒驾把自己给撞死了的赌鬼。

他活着，只会是这个家庭的拖累和灾难。

可杨子浩不觉得，从小到大，在他奶奶的洗脑中，他爸杨志伟是一个勤勤恳恳工作，却被我嫌弃不会挣钱的老实人。

他是被我被逼死的。

他又炸了，面容扭曲的将手机一把摔在我的身上：“你这个恶毒的臭女人，你已经逼死了我爸，是不是还想逼死我？”

现在的杨子浩，因为打自己的亲妈，在网络上彻底出名了。

是臭名，他好面子，所以要逼着我把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一切都和他没关系。

看着婆婆得意的笑脸，和对杨子浩鼓励的眼神，我默默地闭了闭眼。

“好，我知道了，先让我想想，我该怎么写。”

我再一次的妥协了，婆婆和杨子浩祖孙两个全都满意了。

没多久，医护人员就来催我缴费。

“我们老的老，小的小，哪里有钱，你找她去要。”婆婆指着我。

我没说什么，拿起手机还有医院的收费单，出了病房。

我交了欠下的急诊费用，回头看了一眼病房的方向，直接离开了医院。

3

我刚才在昏迷中，做了一个噩梦。

我梦见自己又一次原谅了杨子浩，为他的名声和前途着想，将错误都推到自己身上。

我承认自己：性格扭曲，为人霸道，控制欲强，自私恶毒。

杨子浩他一个孩子，是一个被我逼到发疯，才控制不住对我进行反抗的无辜受害者。

声明的后果，杨子浩清清白白的，什么事都没有。

而身为高中老师的我，却被家长们彻底的质疑和抵抗了。

“这种人怎么可以当老师呢，我女儿就是她班上的学生，这段时间情绪低落，是不是都是因为她？”

“是啊，高中生本来学习任务就重，压力就大，身边怎么能有这样的老师？”

学校领导为了影响，只能将我劝退。

我那时候还安慰自己，杨子浩也要参加高考了，我就当是自己休息了，然后全力以赴的教导他的学习，做好他的后勤。

结果，杨子浩他做了什么？

我越是的替他着想，他越是肆意妄为。

他明明天赋那么好，学习不怎么刻苦，就能有一个好成绩，结果，他在高考的前一天，玩失踪！

他不见了，我彻夜的寻找他，甚至报了警。

我在深夜的公园里找到了他，他将我狠狠地推进了湖里头：

“你这个臭女人，赶紧去死吧。”

“我根本不想要你这样的妈，我的人生，我想怎么样过就怎么过。”

他是我唯一的儿子。

我死了，一切遗产都落到他的身上。

我看到他，按时参加了高考，考出了好成绩，却故意不去报名。

他和他认识的几个黄毛吸烟喝酒找女人做生意，被人骗光我所有的家产，还在我的坟前咒骂我：“**的贱女人，别人家父母遗产能留下几个亿，你才给我两千万，根本就不够用。”

“你真是个废物。”

他还冲着我的坟头在撒尿。

4

我气的浑身发抖。

出租车司机吓了一跳：“妹子啊，你是不是还身体不舒服，我马上送你回医院？”

我苦笑着摇摇头：“不用。”

司机在后视镜里看了看我，其实，刚上车的时候，他似乎已经认出我来了。

他开始安慰我：“唉，妹子啊，想开点，这儿女都是债，对咱好了，咱对他们好，他们要是对咱不好了，咱也不用那么的毫无保留，给自己多攒一点养老钱，做到对他们问心无愧就好了。”

十几岁的孩子，当街薅着母亲的头发，将母亲打到头破血流送到医院里去。

早在本地的各个群里扩散开了。

“好，大哥，谢谢你。”

一个路人，都远比我亲手从洗尿布养大的亲生儿子，要有人性的多。

到地方了，大哥也不收我车费，我还是扫码支付了。

等到了家。

我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将家里的所有现金找了出来，还有三个房产证，一堆的金首饰。

杨志伟死了以后，网络赌债也没有算到我头上。

我有杨子浩这个儿子，也没想过再婚。

我把心思全都用到了他的身上，他十四岁的时候，我就已经在本地最好的阳光花园小区，给他买好了一百四十平的婚房。

有一张专属于他的银行卡，也已经攒到了四十多万。

金首饰，更是我在早些年黄金低价的时候买入的，就是为了以后他娶媳妇，给他未来老婆的。

因为是金首饰，到时候就算款式不喜欢，我照样可以卖了，让未来的儿媳妇选她喜欢的。

我为他考虑好了一切的一切。

我容忍他一次次暴躁冲动的暴力。

没想到忍到最后，是我的死亡，和他彻底的堕落。

“对，我要卖房。”

“是，你们看这些值多少。”

“车开了好几年，但是性能还是很不错的，你们看看。”

5

我做的一切，都瞒着那对白眼狼的祖孙俩。

等疲惫的回到家里。

刚打开门，一样东西突然向我砸了过来，我下意识躲开。

身后的门上发出刺耳的破碎声，一只烟灰缸在地上摔成几瓣。

“你这个臭女人，你从医院里跑了，怎么不告诉我们？”

杨子浩气势汹汹地瞪着我，不用问，烟灰缸是他砸的。

“你抽烟了？”我问。

屋里头，弥漫着烟气。

婆婆在一旁哼唧：“抽烟又怎么了？男人都抽烟，尤其是有本事的男人，哪一个不抽烟，成天就你管的多。”

“视频呢，你怎么还没发？”杨子浩愤怒地怒喊着。

我冷冷看他一眼：“是你畜牲不如，为了一只新手机，就殴打了自己的亲生母亲，犯错的人是你，为什么不是你道歉？”

“啥？你叫我道歉，我看你是疯了，我是你的儿子，你是我妈，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杨子浩指着我的鼻子骂。

“你要是不按照我说的做，就给我从家里滚出去！”

他竟然叫我滚。

“杨子浩，这是我的房子，我的家。”我说。

“呵呵，等你死了，不还是我的吗，这就是我的房，滚，滚！”杨子浩抓着我的衣领子，将我一把推出房门，碰的一声，铁门在我面前关上。

隔壁的老太太，正好回来，看了看我，忍不住叹了口气：“又跟你动手了？叫我说啊，你儿子也太不像话了。”

“你那个婆婆也不是个东西，我好几次都听她怎么教你儿子对付你。”

我只能笑笑：“我没有办法。”

5

是啊，我怎么办呢。

杨志伟酒驾撞死自己的时候，杨子浩才七岁。

公公一气之下，偏瘫了。

婆婆是个农村女人，不识字，没见过世面，出门东西南北都分不清。

她哭着求我：“蓁蓁啊，咱家可只有你了啊，你要是不管我们了，我们可怎么活啊。”

“就看在孩子的份上......”

人死债消。

杨志伟死了，我和婆婆基本算是没关系了，但是有杨子浩在，他们是他们的亲爷爷，亲奶奶。

我看在杨子浩的份上，给公公掏医药费，给婆婆出生活费。

公公不到半年去了以后，婆婆就自己拎着包袱找来了：“我知道你工作忙，我就在家里头给你带浩浩，我接送他上下学。”

我虽然是老师，收入不太高，但是我父母给我留下了丰厚的遗产，好几套房子在出租。

为了能给杨子浩最好的生活条件，早些年可以开补习班的时候，我和同事都合伙开了补习班，每每都要忙碌到十点钟。

我就是再忙，也同样关注着杨子浩的学习。

我根本没想到，她会背后一直说我的坏话，她对杨子浩说，她赌鬼醉鬼的儿子，是一个老实人。

杨子浩小的时候，她怕苦怕累，看我碍眼，死活不看孩子，她跟杨子浩说，是我霸占着他，不让她看的。

我在外头打拼挣钱，她在我背后不停挑拨我们母子关系，给我挖坑。

可杨子浩变坏，也不是她一个人的错，人都是有分辨能力的，杨子浩分不清楚到底是谁好谁坏吗？

他分的清，他只是更喜欢愿意顺着他，惯着他的奶奶。

厌恶一直逼他进步的我。

我直接酒店开房住下了。

没了我，还有我的臭钱，看你们两个白眼狼的日子怎么过。

6

一夜好睡。

等第二天醒来，我掏出手机一看，竟然直接就刷到了我婆婆声泪俱下的道歉视频。

“浩浩是个好孩子，我儿媳妇也是好人，可她这个人，实在是太强势，从小就把孩子管的严。”

“孩子不爱吃胡萝卜，她就往他嘴巴里头塞，塞到他吐出来也不行，照样还得吃。”

“孩子学习到晚上十点，我说睡吧，明天再继续，她说我娇惯孩子，逼着孩子写到吐。”

“孩子爱玩游戏，同学们都玩的，她不让，把手机都砸坏了好几个......”

她开始解释，那天的事情，都是误会。

是我先摔了杨子浩的手机，又言语激怒他，他才动的手。

杨子浩在视频里抹眼泪：“我那时候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妈快要把我气死了，我，我不是故意的。”

我婆婆长着一张纯朴老实的面容，总是苦大仇深，受了很多委屈的样子。

杨子浩更是一个孩子，视频里，显不出他一米七八膘肥体健的大块头。

我才一米六二，93斤。

他发怒的时候，一个胳膊轮过来，可以把我甩出去好几米。

视频开始发酵，学校领导打来了电话。

“齐老师，你儿子发的视频你看到了吧？唉，虽然我知道你们家是怎么回事，但是，你家务事处理不好，学生家长的电话都打到我这里来了，你说我怎么办？”

副校长是亲眼见过杨子浩发脾气跟我动手的场面的，教学几十年，接触过太多太多的学生了，他也知道，有的人，本性恶毒，从根儿里带出来的，当老师的根本教不好。

就像一只野鸡，你永远把他教不成一只凤凰。

“领导，我知道了，学校怎么安排我，我都没意见。”

至少现在是杨子浩单方面在指着我，我并没有承认自己做过什么，目前家长们的反应并不激烈。

校领导的安排，是让我暂时停职三个月。

挂了校领导的电话，紧接着，就接到了我婆婆气的大喘气的电话：

“齐蓁蓁！你到底回来不回来？你闹够了没有？”

“儿子是你生的，你想叫我伺候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