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死后第二年,方孝儒经营失误,面临倒闭。
他亲自来府上找我,求我相助。
竹心告诉他:「**,已经死了。」
方孝儒冷笑道:「为了躲我居然连这种借口也编出来了,叫她出来见我,哪个男人没个三妻四妾的?是她自己不能生怨不得别人,我有事找她,让她赶紧出来!」
竹心眼神阴鸷地盯着方孝儒,难以置信道:「我真为**感到不值,当初居然为了你这种**,弄得个如今众叛亲离的下场!」
「方孝儒,你会遭报应的!」
01
这是我死后第二年。
我本该重新投胎转世为人,可心中这口怨气,却无论如何也放不下。
我飘荡在这世间,看着柳娇儿占着我叶清清的卧房,依在我丈夫方孝儒的怀中,傲娇得以方家女主人自居。
我感到心如刀绞,却又无能为力。
好在老天有眼,方孝儒终于遭了报应。
方孝儒决策失误,高收低卖,导致资金链断裂,债主纷纷上门催债。
管家劝道:「老爷,去求求夫人吧。家中这些产业都是夫人的心血,她不会坐视不管的。」
方孝儒冷了脸,不耐烦道:「要我去求她?她不是更得寸进尺拿捏我吗?我方孝儒不是离了她不行。」
说罢,便摔门离去。
管家望着方孝儒远去的身影,无奈地叹了口气。
柳娇儿见方孝儒带着怒气回了房。
柔若无骨的身躯从方孝儒身后贴了上来,环着他的腰,语气担忧道:「相公,发生什么事了?谁又惹你生气了?」
方孝儒一把搂过她的腰,安慰道:「没事。」
柳娇儿试探道:「我听府上下人说了,相公要不去求求叶姐姐吧,她定是还爱着相公的,不会见死不救的。」
方孝儒脸色不悦,冷脸道:「不去。她无理取闹就该自己回来低头认错。」
柳娇儿软软地依偎在方孝儒怀里,连忙道:「不去就不去吧,相公别生气了。」
方孝儒抱起她向床榻走去,笑道:「叶清清脾气又臭又硬,还是娇儿最懂我心。」
床脚吱呀作响,屋内一片旖旎。
2
方孝儒偶尔看到满池的芙蕖也会想起我。
喃喃道:「这花已经长这么大了。」
我本是江南人氏,为了方孝儒不远万里来到这人生地不熟的边陲之地讨生活。
我喜爱芙蕖,方孝儒为讨我欢心便亲手种植了这一池芙蓉花。
边塞苦寒之地,他本以为养不活,如今却意外地长这么大了。
管家跟随方孝儒多年,很快便意会到他的心思,道:「老爷,去看看夫人吧。」
方孝儒缓过神来,板起脸道:「她自己不要这个家了,还要我腆着脸去求她吗?」
「她爱回不回,就算死在外面也与我无关。」
他不知道,我此刻正站在他身旁。
他绝情厌恶的表情仿佛密密麻麻的尖针,刺得我喘不过气。
回想以往为他做过的种种,便感觉自己可笑至极。
我要看着方孝儒和我一样家破人亡、众叛亲离,才能善罢甘休。
3
前几日,管家的好言相劝,方孝儒置若罔闻。
直到一个个债主堵在门口,威胁方孝儒立刻还钱,他这才慌了。
管家惴惴不安道:「老爷,去求求夫人吧。咱家家业都是夫人一手操办壮大的。
我知道您心里对夫人有所不满,但这么大的家业,您忍心就这么被没落清算、拱手让人吗?」
不得已,方孝儒亲自来府上请我。
方家的全部家业都是我一手拼搏出来的,方孝儒本身不具备经商能力。
这才短短两年偌大家业便因他两次决策失误,面临没落危机。
叶府很荒凉,偌大的宅院没有一点人气。
方孝儒看着大门斑驳的锈迹,有些嫌弃地给身旁小厮使了个眼神。
这小厮立马心领神会前去叩门。
等了好久,门吱呀一声开了,开门人是我的陪嫁丫鬟竹心。
她见来人是方孝儒,立马横着扫帚挡在身前,道:「闲杂人等不得进入叶府。」
方孝儒脸色僵硬,语气阴沉道:「你个小小丫鬟也敢对主子如此无礼,叶清清就是这么教导下人的吗?」
竹心不服气道:「你算哪门子主子,两年前**就与你恩断义绝了。」
方孝儒向身边小厮使了个眼色,小厮立马上前一人一边扣住竹心的肩膀,不容她再动弹一步。
方孝儒大阔步直径走向府内,过了好一会儿,才出来质问道:
「竹心,你主子藏哪儿了?」
竹心挣脱开小厮的压制,拍了拍衣袖,情绪低落道:「**已经死了。」
方孝儒身子猛地一抖,下一瞬缓过神来,勃然大怒:「好啊好啊,叶清清为了躲我居然连这种借口也编出来了,叫她出来见我,哪个男人没个三妻四妾的?是她自己不能生怨不得别人,我有事找她,让她赶紧出来!」
竹心不可置信道:「我真为**感到不值,当初居然为了你这种**,弄得个如今众叛亲离的惨死下场!」
方孝儒拜拜手,道:「我不想跟你这刁奴废话,赶紧叫你家主子出来。」
竹心咬牙切齿道:「我没骗你,**确实死了。」
04
荒山野岭,秋风呼啸。
竹心带着方孝儒一伙人来到了我的墓前。
指着墓碑上我的名字道:「**就葬在这里。」
方孝儒盯着墓碑上的字,喃喃道:「江南郡叶清清之墓。」
方孝儒神色一慌,连忙蹲下来仔细确认墓碑之字。
我蹲在他面前,期待着他会如何反应。
他神情不明,沉默良久,哈哈大笑得意道:「假死,一定是假死。」
「叶清清早已嫁给我做了妻子,这墓碑也应该刻“方孝儒妻子叶氏之墓”,做戏也不谨慎点。」
方孝儒整了整身上的衣衫,不耐烦道:「我没心情陪你们主仆做戏,赶紧出来跟我回方家。」
「方家现在危在旦夕,作为方家少奶奶,你有义务回来扛起责任、挽救家业。」
我站在他面前,浑身颤栗,看着他这副理所应当的嘴脸,我恨不得徒手撕烂。
竹心从方孝儒话中缓过神来,破口大骂道:「方孝儒,你个狼心狗肺的渣男,我还以为你良心发现来看**,想不到是没落又来打**的主意了。」
竹心歇斯底里吼道:「滚,立马给我滚。」
方孝儒被吼得脸色青红交加,尴尬不已,为维护自己的颜面,硬声道:「当初,是她主动倒贴,不是我求着她嫁给我的。」
我看着这个曾经爱我入骨的男人,短短几年,却变得如此陌生冷漠。
当年,方孝儒还只是个父母双亡的可怜孤儿,靠千里投奔寄居于姑妈家勉强混口饭吃。
我家与方孝儒姑妈家本是一条巷道的邻居,我家境富裕,母亲又心善时常救济周围街坊四邻。
尤其同情孤苦无依的方孝儒,每次方孝儒遭受姑母的毒打,所有人都不想多管闲事,只有我母亲亲自上门劝阻。
「翠芳,别打了,这孩子做什么事惹你生气了?」母亲拦住方孝儒姑母问道。
白翠芳呼出一口浊气,恶狠狠道:「这小兔崽子,居然又背着我偷吃家里留给弟弟妹妹的鸡蛋。该打!」
母亲赶紧挡在方孝儒身前,对着白翠芳劝道:「这孩子这么瘦,一看平时就没吃饱,鸡蛋也不值什么钱?吃了就吃了吧。」
白翠芳不悦道:「赏他一口饭算大恩大德了,他这半大小子每日胡吃海塞的我家都快养不起了,打他两棍子出出气也是他应得的。」
母亲从未见过如此蛮横无理之人,看着地上瘦骨嶙峋,蜷缩成一团的方孝儒,母亲动了恻隐之心。
母亲试探道:「翠芳,你不要这孩子那给我养吧。」
白翠芳眼神一亮,迫不及待道:「这可是你说的,可不许后悔。」
「我去给你拿这小子衣服。」
怕母亲后悔,她立马冲回房间打包方孝儒的行李。
母亲蹲下身,拉起蜷缩在地上的方孝儒,轻轻拍掉他脸上的灰尘,语气温柔道:「孩子,以后愿意和我们家一起生活吗?」
方孝儒浑浊无神的眼睛闪出一丝希冀的亮光,连连点头。
母亲拉过我的手放在方孝儒脏兮兮的手中,正色道:「那以后孝儒可要替我好好照顾妹妹哦。」
方孝儒怯生生地瞧了我一眼,似被烫着一般迅速低头,小声道:「我会好好照顾妹妹的。」
就这样,我和方孝儒成了名义上的兄妹。
我们一起长大,一起读书,度过了无比幸福的一段时光。
15岁那年我行笄礼,按照惯例,父母也将我的婚事提上了日程。
最后经过千挑万选,选中了一户诗书门第的读书人。
可爹娘不知,我早已和方孝儒在朝夕相处中暗生情愫。
我和方孝儒提议,一起前去禀告爹娘,乞求他们成全。
他性子懦弱,自卑敏感一直踌躇不前。
直到媒婆上门提亲,无法拖延,才由我拉着前去向爹娘坦诚实情。
爹得知我与他的私情以后,勃然大怒,骂我不知廉耻、罔顾人伦。
我知道我让爹失望了,作为家中独女,他一直希望我找个以后能掌权当官的读书人,帮家族摆脱商户身份。
可我不仅不能实现爹的期望,还爱上了身份低微、一事无成的方孝儒。
爹气地斥责娘当年多管闲事,引狼入室,娘吓得低头抹泪,不知所措。
爹不同意我们在一起,让人把我关进柴房,又派人将方孝儒赶出叶家。
我不满父亲如此冷酷无情,绝食**。
母亲不忍,趁着夜深人静,偷偷派竹心把我放出来,还塞给我一个包裹,让我跟竹心赶紧出府,方孝儒会来接应。
我自知这一别可能这辈子再也见不到爹娘了,就地给娘磕完头便匆匆离去。
我与方孝儒商量一起去他祖籍西北定居。
竹心、我和方孝儒三人经过长途跋涉、千辛万苦终于到达方孝儒老家。
小村人烟稀少,只剩两间破败泥土房。
方孝儒就在这破烂房间里与我无媒成亲。
好在娘临走前塞给我的包袱里有些钱财,够我们过渡一段时间。
**着这点财产,重抄祖业,做起了小生意。
五年过去,慢慢地也越做越大,也成了当地不小的富户。
我和方孝儒决定,既然已经混出点成绩,便也不算面上无光,回去向爹娘请罪。
趁着年关将至,我备上年货打算过去看望爹娘。
不承想这一次却是永别。
当我赶回家时,父亲已经病重,知道我回来了,却并无半分喜色。
他愤怒地推倒床头茶杯,叫我们马上滚,说没有我这不知廉耻私奔的女儿。
我和方孝儒跪在他的面前渴求爹的原谅,却不想他气火攻心,没缓过来当场便咽气了。
爹在离世前便安排好了后事,家中财产全部留与侄子,并与我断绝父女关系。
我自知再无颜待在这个家中,我想让母亲跟我一起走,她摇头拒绝了。
只是拉着我的手轻轻放入方孝儒的手心中,泪眼婆娑地嘱咐道:「孝儒,帮我好好照顾清清好吗?」
方孝儒郑重地点头回答道:「娘,你放心,我一定用我的生命守护清清。」
离别前一晚,我又像小时候一样搂着母亲入眠。
半夜时分,听到旁边传来抽泣声,母亲喃喃道:「我真不知当初做的究竟是对还是错。」
母亲内心煎熬,当初善心救助方孝儒,但也没料到我与他会产生私情,还闹得如今这般众叛亲离的田地。
我从背后搂着母亲,安慰道:「娘,孝儒对我很好,您放心吧。」
《夫君求我回家那天,我已死两年》这本小说结构精巧,文笔流畅,尤其引人注目的是其中设置的小段子,让人感同身受,回味无穷。作者南乡子的笔力了得,他的文学知识丰富,这样的作品让人对他的创作能力感到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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