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水晶之路上，晦跟凯文已经来到了路的尽头，这一路上他们遇到了不少由黄金跟水晶幻化而成的魔物，只不过都被两人有惊无险的解决。

见没再有魔物出现，晦轻轻撩去额头上的汗珠，俊俏的脸颊上红润无比，这一路上遇到的魔物都有二阶或是三阶的实力，对她消耗颇大。

而一旁的平和少年凯文则显得狼狈许多，此时正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身上还有不少伤痕，但索幸都不是致命伤。

而就在两人打算稍微休息一会再探查此地的时候，一股柔和的、带有母性光芒从头顶洒下，将二人刚才消耗的魔力恢复，受到的伤治愈。

好温暖的光，而且这光治愈伤口的时候竟然没有恢复痛？

晦在心里说着，她抬起手企图触摸那道光芒，可下一瞬，那道光芒竟突兀的增大，在他们面前化作一棵扎根在星空中，以无数星辰为养料以成长的黄金巨树。

“这是天命树的投影？唔...触感挺真实的。”

晦伸手摸去，却发现那并非是某种投影或魔力构成的能量体，而是切切实实的枝干。

“应该不是投影。”凯文“咯噔”一声咽下口水，也将手按到了枝干上，然后皱着眉说到：“或许...这才是真正的天命树，我们在外面看到的才是投影。”

“啊？”晦微微张口，这她可从来没有在夏尔那里听说过，可就在她想继续询问的时候，那天命树却忽然剧烈的晃动起来。

轰—

轰——

轰———

晦咬着牙，有些惊恐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

而此时的外界，大图书馆之主看着头顶星空发出的异变，缓缓点头，朝夏尔跟枯瘦老者开口道：

“能够成功见到天命树的本体，两个孩子都很不错。”

“前辈谬赞。”枯瘦老者恭敬的说着，嘴角忍不住勾起，而夏尔则是饶有兴趣的盯着水晶之路上的晦跟凯文，片刻之后略带笑意的拍了拍枯瘦老者的肩膀，开口道：

“能看出那才是天命树的本体，你这弟子不赖。”

“啊？你说什么？”枯瘦老者瞪大双眼，有些不明所以。

“小时候学了唇语，你那弟子刚才判断那星空里的树才是天命树的本体，很不赖。”夏尔笑着说道，眼中流露出追忆的神色。

“那当然，毕竟是我教出来的弟子，能拿到天级天命之种也不是不可能。”枯瘦老者有些骄傲的说道，随即又将目光看向头顶的星空——

这会儿的水晶之路尽头，那让晦惶恐不已的震荡还在持续，但她很快就不感觉惶恐了，因为更离谱的还在后面....

只见那黄金巨树蔓延寰宇的粗壮枝干仿佛像是活了一样，在周边疯狂抽动，缠绕，将一颗颗星辰抽碎，碾成粉尘，而那些粉尘则是像被什么东西吸引一般，在宇宙上方组成一个个古老的神代文字。

晦并不认得那些文字，可她却懂得意思，一旁的凯文也是如此，而那文字的意思是：

【你们认为，人的天性是善，还是恶？】

“什么意思...是让我们回答吗？”晦愣神说道。

一旁的凯文也挠着头接话：“应该是吧...老师跟我说过天命树的认可是看天赋能力跟心性三方面，前两个我们已经通过了，这最后一种应该就是心性的考验，只是.....”

凯文的语气有些犹豫，片刻之后才开口：

“只是这问题算什么？我平常待在工房一研究魔法就是一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哪懂得什么人性善恶啊！”

“那....将就着回答呗？”晦尝试性的说道。

其实她活了两世，对人性的善恶还算有一定的见解，只是这种情况下分享情报会有暴露自己重生者的风险。

“这怎么将就啊....得好好想想。”

凯文挠了挠头，平和宽厚的脸上满是为难，可就在他打算想好再作答时，身上却覆盖上了一层淡淡的，正在缓慢消失的金光。

“这....”凯文看着身上的金光，明白了这是“时间限制”，得等到金光消散前说出自己的答案才行。

无奈，他只好对着天空那一行古代文字硬着头皮开口：“我觉得，每个人出生时都是善良的。”

在说完这句话后，凯文咽下一口唾沫，等待着天命树的反应，只见黄金巨树在听到这回答之后轻轻摇动枝丫，将包裹在他身上的淡金色光芒抹去，而后又在晦身上覆盖一层金光。

到我了吗？只是这该如何作答？

晦贝齿轻咬红唇，眉毛微蹙，在这一刻，她澄澈灰眸中浮现过许多画面。

这些画面有前世，有今生，有她被前世的夏尔亲手杀死，有今生的夏尔将她救下时手里拿着的由剑变成的花朵。

人的天性究竟是善，还是恶？

这个问题两世为人的晦并不清楚，但她心中却忍不住的想起一些事情。

想起了那块并不好吃，但用料很足的、发酸的黑面包。

想起了两个卫兵被冲天的火焰烧死时，那被融化成赤红铁水的铠甲。

想起了她现在穿的，夏尔那身幼年时的衣服。

想起了在帮她处理体内斑驳魔力时，夏尔的眼神。

人的天性究竟是善，还是恶。

这一刻，晦的心中有了答案，她的眼角处流出一行眼泪，凛声开口：

“人的天性究竟是善，还是恶？我觉得....都不是。”

“人的天性不能用善恶来分辨，我认为无论是人还是魔物，精灵还是矮人跟龙种，在降临在这个世界上时都像是一张白纸，但在之后的生活中，他们经历了各种各样的事，就会染上颜色，成为那样的生灵。”

“生灵天生并无善恶之分，但后天会受影响，分出善恶。”

说这些话，晦像是发泄出某种情绪一样，吐出一口长气，轻轻抹去眼角的泪痕。

而那扎根寰宇的黄金巨树在得到少女的答案后，开始剧烈的摇晃、震荡，散发出足以照亮整个星空的、柔和的、充满母性的光辉.....